顾形咂了下舌尖。
红楼案调查顾形依例回避,魏祺盛接受调查最初,从旁配合的区分局都在李齐铭的管控之下,调查卷宗始终蒙了一层纱,一块硬骨头啃起来像是咬了满嘴牙碜的泥。
“李齐铭把你的口供做了删减,不算造假,但关于魏祺盛提前跟你打过招呼的去处全部瞒下了。只是说你听见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约魏祺盛出去。”
“人心险恶啊老顾——你当初把我拉到刑侦支队不也是因为顾影和魏祺盛的事情?”
江陌余光瞥见顾形脸上一闪即过的窘迫,抬手体贴地拍了拍她师父的肩膀:“我当时说过魏祺盛接到的是一通匿名举报的电话,说是知道一些关于奉南瓜架围墙坍塌致死一案的真实情况,说什么……能带他找到没彻底销毁的证据,约他在奉南的案发现场附近碰面。匿名电话肯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但魏警官听着说,好像有变音器的电流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趟跑得不占理,担心出岔子,所以让我把通话记录拍下来留个底,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给他做个证明。”
“结果就是证据都提供上去之后,全部断在了李齐铭手里。但我位卑言轻啊……说出去根本没人信,我那会儿只是觉得魏警官的情况不太对劲,明明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能佐证他与红楼案无关的证词也提供上去,无非就是擅离职守这件事儿——可要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根本不至于搭上一条命……”
江陌撤开胳膊,抹了把脸缓慢地沉了口气,“我甚至私底下找过那个匿名举报的电话,往奉南跑了两趟,但就是找不到任何能佐证魏警官曾经出现在碰头地点的影像或者口述证据。前头这一摊子乱七八糟地还没个准信儿,后头又有那小混混找茬举报的事闹到市局,我那会儿都琢磨着,要是魏警官被扒了警服,我就去局长办公室门口‘告御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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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那天因为魏祺盛曾在抓扒行动中殴打未成年嫌疑人致伤一事,云里雾里地被人带进市局准备接受问询,下了警车离得老远就瞧见拘留所负责转运的押送车被突然故障的大门拦挡在了正门外的辅路里。
这茬儿吵闹实在寸劲,原本就倒个车挪到侧门的事情,因为领导造访,至少得开车绕一大圈出去。跟在魏祺盛旁边的警员嫌麻烦,嚷嚷着直接把人带到正门就行,魏祺盛的脸色惨白得泛着灰青,眯缝着眼睛站在阳光底下,听之任之地被人拽来扯去地搡到了快车道的马路近前。他八成是恍惚听见有人冲着江陌吆喝了一嗓子不豫,猛地回头朝着江陌看了一眼,然后白涔涔地笑了一下,极轻地叹了口气,迎着路面当间的车就撞上去。
江陌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一如撞见车祸当时诧然得根本不及反应。
“他没必要寻死。红楼案悬而未决,他执着了那么长时间的奉南塌墙案也还没落定,我不认为魏警官会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人,所以——”
“魏祺盛应该是知道,有人想要他这条碍事的命。”
顾形颔首,磕了下烟盒没续,只是用力地抓了抓头顶:“车祸事故调查报告我看过,后来还走后门找人做了个模型预演。当时的车辆刹车片有问题,油箱也漏得厉害,如果按照车头的偏移方向来看,刹车一旦失灵,冲撞的方向就是押送车的位置,那么那台车里的所有人,即便能保下小命,恐怕至少都得扒层皮。”
顾形敛眉,视线掠过“魏祺盛”的名字,直楞楞地移向“韩律”。
“韩律现在背着一身不干不净的小毛病,还同样因为杨果的死,被迫困在了自证清白的牢笼里……”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魏祺盛。”
工作身体原因暂时隔天~
“幽梦觉,涓涓清露,一枝灯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