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班大厅里已经来了很多学生。
杨小红、彭十堰前后脚进门,登场造型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是像画册模特一样的“女神”,一个是寸头还裹着纱布的“打手”。孙头头拿着毛巾提着水桶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个画面,兴奋地把毛巾转起来,还深情地配上了bgm:“浪奔浪流……”唱完还做了个黄飞鸿的造型,其他学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任天真和赵力权端着板凳从外面进来。任天真隐秘地翻了个白眼:“大家先来我这儿登记一下基本信息。”杨小红摘下墨镜,孙头头认出这是她摆摊招来的人,把毛巾往水桶里一扔,颠颠地跑到任天真边上,拿过一份登记表递给杨小红:“你可算来了。你的行李呢?咱俩一个屋,我给你拿上去。”杨小红并没有搭理孙头头,兀自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心中已经了然,她填上自己的信息,在名字一栏写下“rebecca”。任天真:“你大名?”杨小红指了指表格上的内容:“我不是写了嘛。”任天真:“我是问你的真名,除洋名以外的。”杨小红:“你们这里要求实名制吗,要看身份证、户口本吗?你们办学资质呢?先拿给我看看。”
彭十堰边填表格,边用东北腔调故意寒碜杨小红:“哎呀妈呀!感情你是上级领导来查巡工作的哈!”杨小红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最后在“职业”一栏唰唰写下“儿科医生”,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他几眼。杨小红:“你是中医儿科医生?”彭十堰指指自己的学历:“看见没?医学硕士,西医。硕士你懂吗?”杨小红没理他,在自己的学历上写上博士。彭十堰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吧,户口还是要查一下,不然想填啥填啥。”杨小红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筒,丢给彭十堰。
彭十堰从纸筒里拿出一个纸卷,打开一看,自己吓得一吐舌头。任天真凑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纸卷上赫然写着“牛津博士”。
杨小红扫视了一圈大厅:“你们这个师承班不仅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怎么连个tea break的茶歇都不提供?”孙头头:“茶歇?那又是什么鬼?”任天真从小茶水台接了一杯扶阳茶递给杨小红:“rebecca,82年的fuyang tea,你在别处可是喝不到的。”这时,任新正走了进来:“都登记好了吗?准备上课。”
宋灵兰手里抱着保温杯,给任新正放在讲台上,然后像学生那样坐在讲台下。
杨小红占据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掏出湿巾纸把桌椅都擦了一遍才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孙头头和任天真天然占据最后一排的两个角落。宋灵兰回头看了看任天真:“天真,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到前面来。”任天真慢吞吞收拾东西往前挪。孙头头偷笑。任新正:“头头,你也到前面来,就坐天真旁边。”孙头头:“啊?”任新正:“啊什么?动作快一点儿。”孙头头:“哦……”赵力权把打印好的《大医精诚》发给每一个人。
田星星突然推门闯进来。任新正:“你是谁?”孙头头看到田星星,一下站起来:“亲爱的!”彭十堰:“亲爱的?”孙头头:“亲,我亲爱的家人,懂不懂?”彭十堰缩缩脖子。田星星指了指孙头头:“我是她的合租室友,我……我也对中医很感兴趣,所以今天特地过来旁听学习。”任新正:“我们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旁听的。”田星星:“我是护士,调一次班很不容易,我就听一次,一次。”任新正:“哦?护士?哪里的护士?”田星星:“人民医院急诊科。”任新正:“可以,你进来吧。”
田星星跑到孙头头身边坐下,二人小声讲话。孙头头:“你怎么来了?”田星星:“我来看看你说的帅哥。”孙头头:“就是他,我师孙。”田星星小心地偷瞄了一眼任天真。任天真冷着脸,侧面线条锋利。田星星:“帅冷帅冷的!额稀饭!”任新正清了清嗓子,田星星立刻不说话了,还拧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的孙头头。任新正:“今天是我们中医师承班正式开课的日子。从今天起,我们都是中医传承路上的同修。正式讲课之前,请大家跟我一起,向至圣先师黄帝、孔子和张仲景三鞠躬,并诵读《大医精诚》。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了吧?”孙头头小声问田星星:“拜谁?皇帝?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为什么还要拜他?”田星星扯扯头头不让她嘀咕。任新正带众人拜三圣,并诵读《大医精诚》:“张湛曰: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今病有内同而外异,亦有内异而外同,故五脏六腑之盈虚,血脉荣卫之通塞,固非耳目之所察,必先诊候以审之。而寸口关尺有浮沉弦紧之乱,腧穴流注有高下浅深之差,肌肤筋骨有厚薄刚柔之异,唯用心精微者,始可与言于兹矣……”孙头头指着纸:“这个是什么字?”田星星:“俞,哎不对,书。什么鬼……”孙头头:“这是什么鬼?这字我都不认识。”
原来任新正的校长办公室现在已经大变样。墙上挂着自己的题字“大道无为”,书架上除了中医相关书籍,还摆放着很多诗词、散文、小说和音律书籍。桌面上放着两三个小文玩,还点着香。
吴善道正惬意地摆弄茶具泡着茶。一个神情憔悴的女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吴善道:“请进。”女人叫陈卉,她踱步进屋,看了看室内的陈设,盯着墙上那四个字:“采药超人?你是……任新正?”吴善道:“额,这是‘大道无为’,我是吴善道。任校长前不久已经辞职了,我暂代校长职务。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陈卉:“辞职了?不可能,他不是还在开班上课吗?”吴善道:“他的确开办了一个师承班,但并不是在我们这里。”陈卉突然有些激动:“那你知道他那个班在哪里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吴善道:“你先别急先别急,坐下喝口茶。”吴善道请陈卉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是有什么急症要找任校长吗?找我也是一样的。”陈卉:“你帮不了我,我一定要找他。”吴善道:“我和任校长师出同门,他能我肯定能。”陈卉:“他那里藏了一个杀人犯!”
任新正:“学习要入门正起点高。今天开课第一天,我们首先朗诵《大医精诚》,以后每次课开篇都是诵读。四年下来,你们会从诵读到背诵到刻画进血液里,从此以后行走上大医之路,有圣贤加持,中正护佑,我们要立志做当代的孙思邈、张仲景,甚至黄帝、岐伯,人生求高得中,求中得低。即使努力一生,我们达不到张仲景的高度,至少我们不会是为衣食谋的普通人。至圣先师孔子在中国文化中是很了不起的,我的愿望就是穷尽毕生之力,培养出一代明贤,万一在座也有一两位像孔子那样能够成为传颂千秋万代的了不起的人,那我这一生还是很有荣誉感的!我相信,我希望,我这一代,你们这一代,甚至你们下一代,薪火相传,一定有孩子成为像孔子,像张仲景这样的人!”孙头头:“哈哈哈。”
任新正正在兴头上,被放肆的笑声打断,压抑住火气,冷冷地看着头头:“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孙头头:“这个世界上有几种鸟,一种是自己孵蛋,一种是借别的鸟孵蛋,还有的鸟,自己不下蛋,希望别的鸟下蛋,长大了飞高了成为老鹰了,就说,看那是我的蛋……”任新正:“是的。我是孵别人的蛋,但这个蛋里能不能出老鹰,还要看各位的根基和造化了。另外,我在社会上,也算有些名头,教书是我的理想和愿望,不承想从各位身上谋得半分。倒是希望在座各位,无论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坐在这里,就要把学习和传承当成首要任务来完成,不要有一天遇到病人或者紧急情况,束手无策,辜负坐在这里的光阴。”
彭十堰举手。任新正:“你有什么事?”彭十堰:“师父呀,要是有一天,您的弟子里真的出了一位孔子、张仲景,您可不可以告诉他,我们是他的同门师兄?”场下又开始笑。任新正:“虽然我们上的是师承课,可我更希望我是你们的老师,而你们是我的学生,所以,不要叫我师父。”孙头头:“了解。”任新正:“你了解什么?”孙头头:“日后徒儿惹出祸来,绝不把师父供出去!”任新正白了孙头头一眼,说:“今天我们先做一些体力活,大家合力把周围的草拔拔干净。道路清扫出来,以后每天进出都是通达顺畅的。”杨小红:“为什么不请人来打扫?58同城上请一个开荒保洁队伍一天一千块就够。”孙头头跳起来:“1000块给我,你们休息!”大家一齐看着杨小红和头头。杨小红:“看我干吗?这钱不应该大家出吗?”
大家叹口气,各自去找工具干活了。孙头头塞给杨小红一双手套:“搬砖用。”杨小红手都不伸,不接:“干不了。”孙头头把手一伸:“那你把你干活的那一份钱给我,我替你干。”杨小红:“你不用替,自会有人愿意奉献。”孙头头鄙视地看着她。
大家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师承班楼外面的道路。杨小红抱着胳膊站在小路边皱着眉头看手机,眉心“川”字纹。孙头头故意把扫帚扫到她脚下,杨小红嫌弃地平移了一小步。孙头头大力挥动扫帚扬起灰尘,杨小红掩住口鼻,挪到另一边站好:“你会不会扫地?你这样只会越扫越脏。”孙头头:“你行你来啊。动嘴谁不会。”
突然有水浇到孙头头面前的地上,任天真端着一个盆从旁边走过,边走边泼水:“少说话,多干活。”孙头头冲他背影恨恨地挥拳头:“孙子哎!”任天真猛回头,眼神能杀死孙头头的冷。孙头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吴善道载着陈卉到师承班外,陈卉一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杨小红,吴善道车还没停好她已经冲下车,径直奔向杨小红,不由分说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光,杨小红被打得一个踉跄。陈卉上手揪住杨小红的头发和衣领,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蒙了。孙头头把扫帚一扔,大喊:“你什么人啊!砸场子是吗!”她一把扣住陈卉的手想把她拉开,没想到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陈卉死死攥住杨小红,被孙头头一扯反而把穿着高跟鞋的杨小红拉得直接摔倒在地。
众人见状都上去帮忙。彭十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田星星:“孙头头!有你什么事!你快把人家松开!”孙头头:“她先松手我就松!”赵力权:“别挤了别挤了,我的眼镜!”杨小红被困在中间,喘不上气。
宋灵兰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楼里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干个活还能打起来?”孙头头被困在里面还大喊:“哎!那什么!侄媳妇!有个疯女人来找碴!”宋灵兰把任天真拉到一旁,对一团乱麻喊:“都松手!”吴善道也跑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傻了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宋灵兰又气又急,一下子看到吴善道:“吴善道!我就感觉我今天眼皮一直跳,是不是你搞的鬼!”吴善道:“师妹啊,冤枉啊。她找到学校说找师兄有急事,我看不像有假,这才带她过来,怕耽误什么大事。我,我哪知道会是这样?”任新正也从楼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沉声严厉道:“闹够了没有!”
陈卉脱力一般松开手,杨小红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一只手捂着胸口。宋灵兰:“到底怎么回事?”孙头头还被彭十堰和田星星拽着,她挣脱开二人,指着陈卉:“是她先动的手。”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声援孙头头:“是的是的,我们都能证明。你怎么无缘无故打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孙头头:“就是啊!她就算再懒,你也不能打她啊!虽然我也想打。”吴善道站到陈卉身旁,指了指站在台阶上的任新正:“咱有事说事。喏,你要找的任校长在那儿呢,你有什么事、要找谁,都跟他说,可不能动手啊。”陈卉脸色苍白,但却像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刺猬一样死死盯着杨小红,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找的就是她,杀、人、凶、手!”同学们一听都大吃一惊。彭十堰:“这么劲爆?这一趟来得值了。”杨小红略有狼狈但却丝毫不慌乱,一下子端起在法庭上的战斗模式:“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但我先提醒你,《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二款规定,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构成诽谤罪。”陈卉凉凉地为杨小红鼓了鼓掌:“不愧是江州第一大状。杨律师,你是不认识我,但是有一个人你肯定不会忘——孔致远。”
杨小红表情莫测:“孔律师?你……你是他……”陈卉突然提高音量:“呵,我是谁?我就是那个被你逼死的男人的老婆!”杨小红一下子没了倨傲的气势,右手在左胸口用力抓了抓:“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会……”陈卉:“你没有?就是你!为了打赢官司逼死了他!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救他!你就这么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不会放过你的!”杨小红没再辩解什么,挺直了身体。孙头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小红:“你说呀!该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呢?”杨小红:“我没什么可说的。”陈卉被彻底激怒,又要扑上来,吴善道及时箍住她。陈卉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吴善道差点拉不住她。陈卉:“你没有心的吗!你这个冷血的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你把我老公还给我!一命还一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吴善道:“快过来帮忙啊!”赵力权、彭十堰赶紧上前帮着吴善道拉着陈卉。
陈卉一边哭喊一边疯狂挣扎,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杨小红皱着眉后退几步,冷眼旁观。宋灵兰大喝一声:“你们俩的恩怨,你们出去说!”杨小红:“我不出去。她疯了,她会打死我的。你们报警吧!”吴善道等人不敢真的使大力气,怕伤到陈卉。孙头头夺过任天真手里的水盆,直接把水泼到陈卉头面,陈卉一下被浇得狼狈。任天真目瞪口呆。
宋灵兰一个箭步冲过去扣住陈卉的手腕,摸了一下神色不对:“她这是癔症。”任新正:“把我的针包拿过来。”任新正和宋灵兰一人一只手给陈卉搭脉,二人有些惊异地对视一眼。任天真飞奔着把针包拿来,迅速拿了几根针递给任新正。任新正给陈卉施针,不一会儿,陈卉身子一软,平静了下来,却气若游丝。
田星星:“这样就行了吗?”孙头头:“这是被点穴了?还是被封印了?她刚才像是身体里的洪荒之力都要冲出来了。”任新正:“你可千万不能再激动了,你怀孕了。”陈卉:“你……你说什么?我,我,我……”宋灵兰握住陈卉的手,带着她的手放到腹部:“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脉象很不稳,能不能留得住很难说。”说罢她迅速给陈卉把湿外套脱下来,任天真配合默契地脱掉外罩给陈卉裹上,任新正喊:“头头!我的围巾,快给这位姐姐把头发擦干!”头头赶紧把挂在窗户挂钩上的围巾拿来给陈卉擦头。
陈卉不可置信地小心摩挲着腹部,泪水不断涌出。宋灵兰:“你刚才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吴善道:“对对对,我车就停在那边,我送你去。”宋灵兰:“我正好回市里,我跟你一起。”吴善道:“你放心,你今天运气好,遇到祖传十五代妇幼儿的名医,有她在,能保你至少平安到医院。”陈卉一下就哭了:“那到医院以后呢?”吴善道:“先到医院再说。”吴善道和宋灵兰半扶半抱地把陈卉带走了。
师承班楼外陷入诡异的沉默,大家都还没缓过劲来。任新正拿着针包走回楼里。有的同学则打量着杨小红,表情有探究,有好奇,也有不赞同。任天真冷冷看杨小红一眼:“把残局打扫打扫,等下好上课。”田星星:“你真的杀了她老公?”杨小红冰冷的眼神,不理田星星。孙头头:“人家都说得清楚了,她是凭三寸不烂之舌活活气死人家的。杀人不见血的那种。”杨小红依旧不开口。彭十堰说孙头头:“你扫地还是把好手,说话不行。你就别挑衅了。人家都懒得跟你张口,怕一张口也让你挺尸街头。”孙头头忽然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场人都大惊。彭十堰赶紧走过去用手试探孙头头的鼻息,紧张地说:“她没有呼吸!”大家大惊失色,彭十堰迅速开始按压孙头头的胸部,招呼田星星:“快来!你不是急救的吗!”田星星捂嘴笑,孙头头忽然大喊诈尸一样坐起来:“我的胸刚发育就被你压回去了!你赔我的胸!”
彭十堰气得半死。任新正在楼里清嗓子咳嗽。赵力权立刻喊:“都回教室!都回教室!上课上课!”
大家都往教室走,留杨小红孤零零在门外。杨小红突然抓紧左胸口的衣服,痛得弯下腰,然后一下子倒在地上,晕死过去。孙头头无意间回头看见了,哈哈大笑:“还学我!有本事你也不喘气呀!”任新正忽然从门里一个箭步蹿出来,动作敏捷得不像日常的骆驼步。田星星用随身钥匙扣上带着的折叠小剪刀把杨小红的高领毛衣剪开。彭十堰帮杨小红做cpr。田星星:“快打120!”彭十堰:“都散开点,给她点儿空间呼吸!”孙头头有些傻眼:“啊?来真的啊?”
任新正在杨小红腋下猛抓一把,然后给她内关少府各扎一针。杨小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醒了过来。所有学生不明觉厉,震惊又佩服。孙头头:“厉害呀,这是救活了?”杨小红呢喃:“我没有杀人。”任新正:“这不归我管,要听这个话的人也已经走了。”孙头头:“我相信你是最厉害的律师了!你连昏倒,都要昏在对手的后面!绝不输给她!”杨小红看着自己被剪开的毛衣,质问孙头头:“你干的?”田星星:“我干的。情况紧急。”杨小红:“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田星星:“不知道。怎么,你还想找我要钱啊?”杨小红:“loro piana,两万三千七百元。”田星星:“你的命难道不值两万三千七?”杨小红:“我的命是你西医救回来的吗?还不是靠中医扎针?”孙头头气得跳脚:“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星星一心要救你,你在这儿叽叽歪歪什么呢?行啊,大律师,你告我们啊!”
田星星把头上的抓夹扯下来,披散着头发,然后大力揪住杨小红敞开的毛衣,用抓夹夹上:“那是任教授厉害,你刚才那个情况都等不到救护车到。”孙头头一下子又乐了,给田星星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是欢型(fashion)。夹子送你了,不收你钱。亲爱的,回头我再送你一个。”
彭十堰:“这不合常理?!”孙头头:“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的真的有病!”彭十堰:“我是说抓一下、扎一针就把人救回来这个事儿,这不符合常理!”任新正:“是你不知道这个理而已。”任新正指了指腋下的位置:“这里是腋前大筋。民间常说人体有九把锁,这里,就是回魂锁。遇到紧急情况,腋前大筋抓住往前拉,人很快会苏醒。”杨小红:“任师,这样的手法和针法我要学多久?”任新正展开手掌。孙头头:“五年?”任新正摇摇头。田星星:“五个月?”彭十堰切了一声:“老中医啊,老了才值钱,肯定是五十年打底啊!”任新正:“五天。”孙头头:“五天?!”田星星:“谁都可以吗?”任新正:“是的。”孙头头:“教我教我!我也要这么厉害!”任天真:“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急功近利。”任新正:“学会这样的针法只要五天,但是理解这个针法的道理,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孙头头:“我不需要懂啊!我只要会就行了!”杨小红一下子抓住任新正的手:“任师,我要学!孔律师就在我面前倒下,如果当时我就会这样的针法,可能我就能把他救回来了!”孙头头:“哎?你刚才才不是这么说的呢。你现在又能了?”任新正:“人的生命只有一回,他的命数与你无关,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也不会让你自己好过一点。你们才刚刚入门,道不通、理不明是用不好术的。”杨小红:“路漫漫其修远,悟道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但关键的术我要马上学,学以致用。否则万一再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田星星:“我们急诊每天都用得上!你能不能就先教教我,我时间有限,后面可能没机会经常过来上课。”其他同学也纷纷附议,七嘴八舌积极争取。任新正沉吟片刻,看着田星星:“好吧。为了你我破例一次,下节课我们就来说说中医上的急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