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琥冷眼看着她,冲江开一摆头,江开将准备好的两张照片拿出来,并列在一起,举在夏颖雪的面前。
“这一张是夏小姐的手掌印,是今早我请鉴证科的人扫描出来的精密指纹图印,这一张是你印在手电筒上的掌纹,光是肉眼分辨,都可以看出它们的不同,你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关琥的质问,夏颖雪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张张嘴像是要做辩解,却又临时忍住了,转头对管家说:“马上打电话叫律师过来。”
这次管家没有犹豫的反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颖雪火了,叫道:“连你也不听我的命令,你信不信我马上辞掉你!”
“不要再用愤怒来掩盖你的恐惧了,你跟我都知道,这毫无意义。”
夏颖雪愤怒地看向关琥,关琥冷冷道:“这几年来,你为了取代真正的夏小姐,把所有与她有关的资料情报全都毁掉了,但你费尽心机,却偏偏对近在眼前的证据视而不见,或许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夏小姐在天有灵,协助我们抓住凶手。”
夏颖雪的脸色更白,全身发出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关琥给蒋玎珰使了个眼色,蒋玎珰掏出手铐,上前抓住夏颖雪的手腕便要给她铐上,夏颖雪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推开蒋玎珰,抓住旁边一个唐三彩瓶,吼叫着朝关琥当头砸去。
她发疯发得太突然,还好关琥反应快,及时躲到一边,唐三彩砸到桌子上,震得粉碎。
夏颖雪还要继续扑过去厮打,被江开从后面抓住,蒋玎珰配合着给她戴上了手铐,喝道:“老实点!否则再给你加一条袭警的罪名!”
夏颖雪无视她的警告,目光死死地盯住关琥,她奋力挣扎着,冲关琥恶狠狠地叫道:“我早该在盘龙乡时就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的!你知道我能有今天,曾经付出过多少吗?我为了变成跟夏小姐一样,做过多少手术吗?就连手指长度稍微不同都不行,我的手指骨节曾被生生敲断过重长你知道吗?我本来都已经得到了我希望拥有的了,就因为你,现在全都失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就不肯给我一条活路?你是不是嫉妒我?嫉妒我拥有的美貌跟财富?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你也不希望别人拥有!你这个魔鬼……”
“魔鬼的那个是你,小姐。”
关琥不为所动,冷声道:“你让我给你活路,那你在杀害别人的时候,是否有想过给他们活路?虽然夏国璋夫妇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他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是的,他们是对我很好,我常常会以为他们真的就是我的父母,但我也知道这只是梦想,假如他们发现我是假的话,对我所有的好都会全部收回,我只是个替代品,替代品啊你懂不懂!?”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连你的朋友都不放过?”
“你说华小筠他们吗?他们全都该死,全该死!他们天生就是幸运儿,从来不知道饥饿贫穷的滋味,这世界根本就不公平,论头脑、智商还有能力,他们根本都不如我,就因为出生在有钱人的家里,就拥有了一切,不需要一点付出,所以我要让世界变得公平,这些财富跟地位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才配拥有!”
“你是疯子!”
“我没疯,我这么聪明又漂亮的人,本就该拥有一切!”
在蒋玎珰跟江开的压制下,夏颖雪无法挣扎,她只能继续大声吼道:“可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我,就算我变成了夏小姐,他们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每个男人都在追求华小筠,难道我比华小筠差吗?”
关琥听得背后发凉,想起手电筒上沾的血迹,突然反应了过来——当夏颖雪击打华小筠时,她心里掺杂了多少恨意跟嫉妒,如果可以,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对方。
“你真是无法理喻。”
“我才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人命到底是什么?凭什么李玮奇他们死了,你、还有那么多警察拼死拼活也要查出真相,可从我记事起,我身边就不断有人死去,你们有去关心过调查过吗?还说什么公平,这哪里公平了?”
“谁说这世界公平了?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这绝对不是你可以漠视他人生命的理由!”
夏颖雪被关琥的大喝声镇住了,终于停止了尖叫,眼神透满了死寂,仿佛剥夺了她的财富等于要了她的命一样。
她这个样子,让关琥觉得她既可怜又可恨,说:“你一个人布不出这么大的局,是谁给你的迷幻药跟手枪的?”
“没有……”顿了顿,夏颖雪又木然地说:“就算有,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
关琥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再问她也未必会说,只能先带回警局再慢慢调查。
他给江开挥挥手,示意可以带这个女人走了,再多看她一眼,他会连昨晚吃的饭都吐出来的。
江开跟蒋玎珰拉着夏颖雪离开,走到门口时,张燕铎突然说:“等一下。”
他快步走过去,对夏颖雪说:“上次关琥有一个地方说错了,我想有必要纠正过来。”
关琥挑挑眉,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夏颖雪也不懂,漠然地看向他。
“李玮奇他们几个常常约你一起玩,不是怀疑你试探你,而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看的。”
夏颖雪的嘴角微微抽动,却不说话。
“别墅血案那一晚,李玮奇四个人先到,他们特意带了酒跟食物,见到你跟华小筠又遮遮掩掩,其实只是想帮你庆生,给你一个惊喜,但你一直怀疑他们觉察到了你的身分,看到他们说庆生,就更加做贼心虚,没有多加思索,就在酒里下了药。”
“那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他们明明就是在试探我!”
“是你的生日,只不过是阴历的。我查过了那晚所有人的阳历生日,发现没有配得上去的,那么只有两个解释——他们在试探你,或是那是你的阴历生日,后来结果证明后者是正确的,所以那晚没有生日蛋糕,因为那只是作为一个简单的助兴节目,真正的生日派对应该是在你阳历生日那天举行。”
听着张燕铎的话,夏颖雪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身子晃了晃,像是明白了自己致命的错误在哪里了。
“你可以把夏小姐的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她的亲生父母都瞒过去了,可见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也知道夏小姐的阴历生日在几号,可是你却完全没往那里想,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们看不起你,他们那样做是在试探你羞辱你。”
“难道……不是吗?”
“不仅不是,而且恰恰相反,他们很重视你这个朋友,要知道除非是非常密切的亲友,否则不会知道对方的阴历生日,也不会将对方的合照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你看,你本来有那么多朋友的,是你自己亲手抹杀了。”
夏颖雪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要不是蒋玎珰的搀扶,她几乎要跌倒,喃喃道:“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你根本就不清楚……”
“我的确不清楚你们的交流,这些也都是出自我个人的推想,但有一点很确定,没有人瞧不起你,真正看不上你的是你自己,所以我上次才会对你说,高档货并不能提高你自身的价值,它只会让你更自卑。”
夏颖雪垂着头,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跟刚才发狂的样子相比,她现在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变得异常安静,蒋玎珰推她,她也没反应,木然地走了出去。
张燕铎看向关琥,关琥已经把溅在身上的瓷器碎片掸掉了,表情绷得紧紧的,强大的低气压下,管家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迁怒。
张燕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随自己离开。
两人走出夏家,张燕铎说:“案子破了,你好像并不开心。”
“这样的结果很难让人开心,夏颖雪的过去可能真的很可怜,但我无法容忍她把这种可怜当成武器,去攻击比她活得好的人。”
“她现在同样很可怜,不管她有没有被关进监狱。”
关琥没听懂,皱眉看他。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最开始只是想过好的生活,等达到目的后,又会接着追求喜欢的生活,再接着是随心所欲的生活,她永远都不回满足,又怎么会开心呢?”
关琥不由得苦笑。
“夙飞虹一直说奇门八卦繁琐复杂,可是跟人心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结案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周末的涅槃酒吧一反常态,生意异常的火爆。
起因是一帮大学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这间酒吧,来包场搞聚会活动,小魏一个人忙不过来,关琥跟叶菲菲也被叫来帮忙,谢凌云因为要赶稿子,没有来凑热闹。
所以这一晚关琥非常的忙,直到客人酒酣人畅时,他才得以坐下来喝杯水歇一歇。
叶菲菲先他一步坐下了,正在跟身旁的人说话,关琥一开始还以为是客人,直到听到说话声,才发现是夙飞虹。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惊讶地问。
夙飞虹今晚穿了一身普通的衬衣西裤,胡子都剃了,看起来还挺英俊的,至少不再像以往那么颓废了。
听了关琥的询问,他说:“刚才就来了,看你们忙,就没打扰,跟张老板聊了一会儿。”
“你们?”关琥的目光在兄长跟夙飞虹之间转了转,“你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吗?”
“我最近在跟着夙先生学习奇门堪舆的知识,虽说这次的案子破了,但还有许多疑点在里面,我想多学习一下,也许今后会用得上。”
张燕铎在吧台里调着酒说道。
关琥忍不住呛他。
“做着饭学习?”
“我这么聪明,做着饭,顺便就学会了。”
关琥又转头对夙飞虹说:“那你可要留一手了,我哥很聪明的,小心他抢你的饭碗。”
“张老板这么好的厨艺,怎么会跟我一个三流风水抢饭碗呢。”
“那可不一定,他最喜欢不务正业。”
比如说明明是酒吧老板,却总喜欢陪着他到处查案。
叶菲菲好奇地问张燕铎。
“那有学到什么吗?”
“还在研究中,夙先生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我们有很多学习交流的机会。”
“那……奇门的案子还会继续查下去吗?”
张燕铎没有马上回答,夙飞虹也皱了皱眉头,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叶菲菲又说:“虽然崔晔抓到了,但老家伙还是没有消息,感觉他知道我们查到了山上的基地,就故意把那里丢掉了,这案子办得真让人不痛快啊。”
“还有更让人不痛快的呢。”关琥哼道。
其实还有一点叶菲菲不知道,那就是崔晔跟夏颖雪被关押后,很快就被上头派来的人带走了,说是会成立专案小组来审理。
为此他差点冲上头那些人拍桌子,最后还是被同事们拉住了,萧白夜也出面进行了交涉,但没有被采纳,命令就是命令,他们作为属下的,不管正确与否,都必须执行。
这让他有点理解程会辞职自己开公司的心境了。
“对了,那晚在山上,你说解开了奇门的秘密,那秘密到底是什么?”
按捺不住好奇,关琥问张燕铎。
张燕铎调着酒,随口说:“奇门机关的秘密我不知道,我所说的解开是指想到了奇门地图是指哪里。”
“哪里?”三个人一起问。
“还记得佐仓是在哪里被蒋淮山救的吗?”
“好像是……贝尔湖附近。”
“是的,佐仓也说那里有犯罪组织的训练基地,可是贝尔湖地处偏远,不管是控制基地的状况还是调动基地里的成员,都很麻烦,老家伙为什么要特意在那里建筑基地呢?”
叶菲菲立刻举手。
“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
“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我猜他之所以选择那里是想一石二鸟——训练杀手的同时,寻找元朝留下的墓穴。”
“墓穴?盗墓的那种墓穴?”
叶菲菲的提问很可笑,但没人笑得出。
张燕铎认真地说:“对,盗墓的那种墓穴。”
“就像盘龙乡的墓穴!”
夙飞虹跟关琥同时叫出来。
张燕铎点了点头,像是变魔术似的,一枚铜钱出现在他的手指间,开始灵活地转动。
“这是我在太岁事件中发现的元顺帝年间铸造的铜币,包括后来上缴的白玉珠,都是元朝陪葬物,尤其元太祖的墓穴被传葬在贝尔湖,所以那些觊觎奇门地图的人的目的是想按图索骥,找到墓穴的位置吧。”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元朝葬仪习俗崇尚薄葬简丧,墓穴陪葬不会太多吧?”
“不,元太祖墓穴的传说流传至今,已经不单单是陪葬品的价值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笔巨额财富。”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帮人,老家伙也好,还有杀害蝴蝶夫人的幕后黑手也好,做这么多事,就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研究跟考古都需要巨额资金,也许一开始他们真的是把资金用来做研究的,但凡事牵扯到金钱,很多初衷就会慢慢变质了……”
张燕铎说完,回过神,见大家都一副吃惊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收起了铜钱,给大家重新斟满酒。
“这只是我的怀疑,也许真相并不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老家伙当初建筑基地时,没想到大家会造反逃跑,更没想到佐仓逃出来后,被越光的父亲救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可惜那晚佐仓不在。”
“如果他在,一定会放火烧了那片森林。”
“一定会的。”
回想往事,张燕铎的眼神有些飘忽。
那种经历,除非是亲身体会过,否则绝对无法感受到其中的绝望。
所以佐仓才会潜入枫叶亭做卧底,假如秘密不揭露,他也好,佐仓也好,吴钩也好,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关琥一拳头捶在吧台上,恨恨地道:“我一定不会放过这群混蛋的!”
“凡事不要心急,慢慢来,总会峰回路转的。”
张燕铎一语双关,将客人们的酒调好,让关琥端过去,又对夙飞虹说:“执着是好事,但有时候该放下时就要放下,太被过去的事缠住,会连将来都失去,已经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但人却只能不断往前走。”
“道理我懂,但是否能做到,就看个人造化了。”
夙飞虹自嘲地一笑,“可叹我们这些研究奇门的人,空有易学才识,却算不出自己的命运,死的死,疯的疯,就连我……”
想起往事,他心潮翻涌,再也说不下去了。
“有句话叫否极泰来,事情总会变好的,至少有什么事跟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一定会帮忙的,别忘了奇门中除了天时地利神助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是人和,所以说朋友是很重要的。”
叶菲菲安慰了夙飞虹,又看看表,说:“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面试。”
关琥返回来,听了这话,问:“你不做空姐了?”
“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做空姐,只是觉得不服气罢了,不过现在想开了,老板也说了,做人不能太执着对吧。”
“接下来想做什么?”
“还没想到,所以投了几份简历出去试试看,不过有件事我确定要做了。”
“什么?”
“这是我跟凌云的秘密,暂时不能透露。”
叶菲菲促狭地眨眨眼,起身告辞,夙飞虹也跟她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关琥发现叶菲菲的手机忘记了,他急忙拿着追了出去。
夙飞虹的租屋离这里不远,他步行回家,叶菲菲跟他说了晚安,准备去前面叫出租车,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关琥追了上来。
“你这个马大哈,连手机都忘了,”关琥把手机递给她,嘱咐道:“明天面试可千万别这样。”
“喔喔,知道了。”
叶菲菲收下手机,关琥正要跟她道晚安,忽然感觉不太对劲,附近有人在偷窥他们,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不远处的停车场停了几辆车,那个角度搞偷窥正合适。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对叶菲菲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关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通过夏颖雪这件事,我突然发现朋友要好好珍惜。”
“你算哪门子的朋友啊,你是前男友,前、男、友。”
“是是是,那你不介意前男友送你回家吧?”
叶菲菲笑了,伸手拐住关琥的胳膊。
“好啦,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了。”
关琥带她去了自己车上,把车开出去后,又给张燕铎打了电话,不过没做解释,只说他要送叶菲菲回家,让张燕铎自己照顾店面。
挂断电话后,关琥注意到后面果然有辆车跟上了他们,那是辆黑色保时捷,太招摇了,而且跟踪技术相当的烂,他加快车速,轻松就把跟踪者甩掉了。
保时捷的车主加快车速追了半天,在发现跟丢了后,他气得一拍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拨通电话,对接电话的人说:“叶菲菲跟关琥从酒吧出来,坐上他的车离开了,应该是回家。”
“还有什么?”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像是情侣。”
“继续盯着。”
那也要盯得到才行,保时捷的主人呵呵干笑了两声,说:“我、我尽力。”
就在跟踪者‘尽力’追踪的时候,关琥开着车,照叶菲菲交代的,把她送去了谢凌云的家,回程才给张燕铎打电话解释经过。
张燕铎听完,问:“会不会是教官?”
“教官的跟踪技术不会烂到被我发现的程度,那人看起来不像是老手,菲菲在凌云那儿,她们俩凑一起,倒霉的通常是别人。”
“这就奇怪了,谁会派新手搞跟踪?下次你再留意一下,必要时直接抓了他。”
“好,我也希望奇门这个案子可以早点画上句号。”
“会的,萧白夜大概已经在做了。”
感觉到关琥听到后沉默下来,张燕铎问:“怎么了?”
“哥,你信这世上真有奇门之术吗?”
“信,”稍微停顿后,张燕铎又说:“但我更信我自己。”
同一时间,某栋房子的地下室里,两兄弟谈话中的主角正在用铁钩奋力撬动墙砖,空间沉寂,只有撬砖的沉闷响声跟他沉重的喘息声。
这就是蝴蝶夫人在临死前告诉他的秘密——当年她并没有听从幕后黑手的命令,销毁萧飞委托给她的机密文件,而是藏在了地下室的墙砖里。
她这样做也许是出于对出卖萧飞的歉意,也许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萧白夜只想知道这份资料是否有价值。
他没有告诉吴钩这件事,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弟弟受的苦太多了,所以找出真相的重担应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外面的装饰壁纸被撕开了一大片,胡乱耷拉在旁边,墙上还有地上都是碎石残渣,萧白夜身上的黑衣也被灰尘染白了,他却视而不见,使用铁钩,将墙砖一块块撬下来。
墙上出现了一个黑洞,他把手探进去,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藏匿的东西,急忙抓住,抽了出来。
那是个大油纸袋,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他解开油纸袋,牛皮纸的一角露了出来。
萧白夜脱下手套,将牛皮纸抽出来,那是个比a4纸稍微大一点的纸袋,纸袋很厚,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再看背面,封口的地方用绳扣简单地扣住。
他解开绳扣,纸袋里有一叠厚厚的文件,文件保护得很好,除了边角有点泛黄外,没有任何损伤,最上层的文件当中盖着绝密的红字,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投射出诡异的颜色。
萧白夜的手一抖,急忙丢开纸袋,打开文件,一页页翻下去,越翻速度越快,呼吸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变得粗重而急促。
终于,翻动的动作定格了,看到文件中的某些文字,他的眼眸瞪大,拿文件的手发出轻微颤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文件的一角。
真相……原来在这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但萧白夜正沉浸在得知真相的震惊中,毫无觉察,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终于被你找到这里了。”
“你……”
如果说文件的内容让萧白夜震惊的话,那么现在他则是不敢置信,无视了指着自己的枪管,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持枪者,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么会是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之前经历的一幕幕划过脑海,萧白夜猛然间醒悟了——为什么他们的计划每次都被抢到先机;为什么嫌疑人总会离奇死亡;为什么他们掌握的线索都会被上头及时调走;原来一切的一起,都是因为他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
“原来你才是内奸!”
终于明白了一切,他恨恨地说道。
“抱歉,头儿,我也是身不由己。”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
萧白夜发出冷笑,突然抬起腿,将地上的碎石扫过去,趁着对方闪避,他掏枪准备射击。
但对方的反应之快出乎萧白夜的意料,他只来得及拔出手枪,就感觉胸口一痛,有个东西打在了他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向四肢蔓延,他不由得发出痉挛,手枪落在了地上,他也随之跌倒在地。
那人走过来,手里的文件被抽走了,萧白夜很不甘心,他想夺回,但神智已随着麻木的神经逐渐远去,意识停止的时候,他恍惚听到了打火机打着的响声。
“这东西早该销毁了。”
纸张腾起的火光中,这是最后留在萧白夜耳畔的声音。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