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什么?快安慰我一下啊!”
“是是是,你辛苦了,事情办完了,那赶紧回来吧,我给你按摩,顺利做你最喜欢的宵夜。”
现在就算是燕窝鱼翅关琥都吃不下。
他问:“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不告而别了?”
“这你还需要问?你看那帮人到处找茬,我一个外人在那里进进出出,一定会成为他们攻击你的把柄。”
张燕铎笑道:“看做哥哥的多体贴,为了你的工作忍辱负重。”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不过跟张燕铎聊着天,关琥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出了大案,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
张燕铎没强迫他,说:“好,不过别搞得太晚。”
“知道。”
关琥切断通话,驾车飞快地赶回警局——陈复升把大部分资料都拿走了,如果不加快工作速度的话,说不定连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无法幸存。
几位同事的想法跟关琥一样,所以大家都没提回家,李元丰也留了下来,失踪人口中心的数据一联络过来,他们就开始分别调查名单,看其中哪一位失踪者的特征跟死者相似。
这一做就做到大半夜,凌晨关琥去冲了凉,在值班室眯了一觉。
等他醒来,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洗漱了一下,跑回重案组,江开把椅子并在一起,躺在上面休息,李元丰躺在沙发上,老马跟蒋玎珰不在。
关琥过去把江开叫醒,一问才知道,老马说他岁数大了,昨晚熬了夜,今天得补回来,所以填了请假条,今天就不过来了,蒋玎珰去她同届的警家里留宿,警家就在警局附近,应该不用多久就来了。
“请假?”关琥以为自己听错了,“请假条谁批?”
“当然是头儿,请假条放在头儿的办公桌上了,等他回来就可以批了。”
“他想的还真周到啊,问题是出了这么多事,他要休息,有没有太任性?”
“人家都要退休了,就别苛求那么多了,再说资料都被拿走了,我们干耗在这里也没用啊。”
“你不会是说走失人口的资料吧?”
“还有头儿失踪前经手的几桩案子,陈组长说都有可能是找到他的线索,所以也一起带走了。”
听到这里,关琥一拳头捶在了桌上。
那帮酒囊饭袋也能找出线索?信他才有鬼!
想到或许会被别人抢在前面,关琥待不住了,掉头往外跑,李元丰睡醒了,在他身后说:“昨晚那名死者不知道有没有吸毒?”
关琥转回头。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忘了,之前的案子里,几名受害人都没有正当工作,并且都有吸毒史,所以我想如果这次的死者也有相同特征的话,也许是条线索。”
江开冷笑。
“哪有可能这么巧?你睡觉睡迷糊了。”
“我不知道有多清醒,至少没打呼打得那么蠢。”
“你说谁蠢?”
“谁打呼说谁。”
就在这两个人又开始毫无营养的争吵时,关琥已经跑出了重案组,直奔法医室。
李元丰说得有道理,尸体的损毁状态跟前几次相似,所以不排除是同一凶手作案,而前几次的作案手法就跟萧白夜父亲当年处理的悬案有关,再结合萧白夜失踪这件事……
关琥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很希望他们推测到了真相,但同时又不希望那是真相。
因为那就意味着萧白夜在调查中发现了秘密,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这是关琥最不愿意深思的问题,他用力甩甩头,决定先看验尸报告再说。
鉴证科里很静,关琥冲进去,发现小柯躺在靠墙的沙发上熟睡,他脸上贴满了黄瓜片,两只眼睛上还敷着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乍然看去,关琥还以为鉴证科里也出现尸体了。
听到声音,小柯略微抬头,看都没看他,抬起手往里指了指,示意他进去。
关琥跑进隔壁的法医室,敲了下门,不等里面有人回应,就推门冲进去。
里面的两个人听到响声,一齐转头看过来,舒清滟惊讶地说:“关琥,这么早?”
关琥的表情比她更惊讶,因为他在法医室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张燕铎!”
相对于关琥的不修边幅,张燕铎的衣着就讲究多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铁红色的衬衣,戴着同色的眼镜,衬衣口袋上还挂着墨镜,正靠着办公桌,笑眯眯地跟舒清滟聊天。
关琥嗅嗅鼻子,断定张燕铎喷了什么男士香水,香气介于刚好会让人留意到但并不刺鼻之间,真够骚包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张燕铎,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
“你昨晚还说要为了我忍辱负重的。”
“为了你忍辱负重跟我见自己的女朋友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关琥掏掏耳朵,在确定听力没有问题后,他决定回头去看下脑科。
“女朋友?”
关琥看向舒清滟,就算把房间里的死人算上,这里也只有一位女性,虽然他常常因为舒清滟的彪悍而忘记她的性别。
张燕铎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款的……好吧,他这个弟弟做得不是很称职,所以张燕铎喜欢什么款他也不知道,但他们俩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有点接受不能。
张燕铎才不管关琥是否能接受,站起来,把煮好的热咖啡倒进杯里,递给舒清滟,这举动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位体贴的男友。
“我的女朋友为了查案,一晚上没睡,身为男朋友,我做了爱心便当送给她,有什么问题吗?”
关琥终于注意到了桌上放的便当盒,他震惊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很早,但也没有很晚,不过虽然你是我弟弟,我也没必要连交女朋友都跟你汇报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
“关琥,我知道你是兄控,不过还请你不要对清滟戴有色眼镜,她为人很好的,你看有哪个女孩子可以面对尸体吃饭的?”
“……”
关琥决定了,这次的事件结束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脑科。
“你确定这是优点?”
“对我来说,这是优点。”
“不对,重点错了,我的意思是……”
打断了他们兄弟俩的谈心,舒清滟拿着爱心便当去了隔壁房间。
“你们说够了没有,想知道情报就现在来,否则……”
关琥立刻跑了进去,半路还不忘责问张燕铎。
“为什么没有我的便当?”
“家里有饭,想吃饭回家。”
“我要便当。”
“……好吧,回头做给你。”
“不,我还是不要了。”
因为便当盒的盒盖打开后,关琥看到了里面的蛋包饭,蛋包饭上涂了一层浓浓的番茄酱,当中是一颗红心。
看看玻璃窗那边横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关琥觉得接下来的一天他都不会有食欲。
舒清滟将尸检报告递给他,自己坐到电脑前,开始吃蛋包饭,另一只手移动鼠标,让他们看电脑里的资料。
“你们可以放心了,死者不是萧白夜,他的肝脏轻微肿大,是病理性因素造成的,而且有长期服用治疗哮喘的药物,这些都是萧组长没有的。”
“凶手想尽办法隐藏死者的身份,但是死者体内的疾病他却掩盖不了。”
“是的,但即使这样,想要靠这条线索查出他的身份,还是有点困难,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江边是弃尸现场,死者发间留有一些细沙,跟现场的沙土成分不同,所以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室外被毁尸,再被移到江边。”
“为什么不说死者是在室外被杀接着被毁尸灭迹的?”
对于关琥的提问,舒清滟略微沉吟,没有马上回答,关琥看着报告,又问:“他有没有吸毒史?”
“没有,我本来也以为会跟前几件案子相似,但解剖后发现他只有长期服用药物,没有吸过毒。”
“原来你也想到之前的案子了。”
“这几位被害人都是死后被用王水或硫酸销毁牙齿跟指纹的,要忽视也很难,只是前者做得更细致而已……对了,我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一个东西,也许对你们的查案有帮助。”
舒清滟滑动椅子,从证物架上取下一个证物袋,递给关琥。
证物袋里有个金色的小圆珠,比游戏厅里常见的弹珠要大一些,关琥转动着证物袋,看到金珠下方刻了个喜字,字形很小,要凑到眼前才能看清楚。
“这是什么?”他不解地问。
“暂时还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珠子是纯金的,外表几乎没有划痕,刻字纹络中的尘垢也非常少,应该是新饰品,这大概是被害人临死前留下的提示,或许这是条线索。”
“像是舍利子。”
张燕铎取过证物袋,反复观察着说。
苏唯瞥了他一眼。
“舍利子不会是纯金的,谢谢。”
“所以我才说像。”
张燕铎用手机把金珠拍了下来,关琥想阻拦,已经晚了,张燕铎说:“放心,我不会外传的,我只是要仔细想想,它到底出自哪里。”
关琥还想再说,张燕铎把他推开了,问舒清滟。
“你昨天说的微妙的矛盾是什么?”
舒清滟点动鼠标,屏幕上跳到死者胸腹受伤的部位。
“凶手共刺了被害人三刀,从伤口形状跟深浅来看,顺序应该是上腹部、下腹部、心脏,凶手大约比被害人高半个头左右,伤口由下而上刺入,因为凶手的恐惧跟用力不足,第二刀比第一刀浅,第三刀是被害人躺倒后被刺的,凶手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持刀,自上而下刺进心脏部位,这一刀几乎是笔直刺入的,刀尖在中途碰到肋骨,在拔出时因为用力过猛,导致伤口上方的肌肉组织遭到损害,就像这个样子。”
舒清滟吃着蛋包饭,点动不同的图片给他们看。
她说的部分图片上都有做详细的标注,尸体遭受硫酸跟雨水浸泡,外形很凄惨,更让人感觉到凶手的残忍,但关琥更觉得比起残忍,凶手当时是慌张的,他极度慌张,才会连刺几刀,以防被害人活下来,而不会考虑到这样的做法会让现场很难清理。
“凶器是普通的家用水果刀,再配合凶手的刺杀动作,他蓄意行凶的可能性不大,但事后在毁尸上他却做得很精细,几乎没有留下线索,这就是我说的微妙的矛盾感,所以我才判断毁尸是在室外,而凶杀案很可能发生在室内,凶手要么是协同作案,要么就是凶手自身有精神分裂,前者冲动,后者相对来说很冷静。”
“看来金珠是死者留给我们的唯一线索了。”
“那就赶紧去调查吧,再晚一晚,金珠说不定就没了。”
舒清滟说着话,看向门口那边,关琥转头一看,刚好看到陈复升带着他的手下走进来,不用说,他们是来要相关资料的。
看到关琥,陈复升也一愣。
“你挺早的嘛。”
不早行吗?要是资料都被提前收走了,他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关琥笑着回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下次我还会更早的。”
“有什么发现吗?”
“很遗憾,没有。”
“看来早不早起跟能不能捉到虫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陈复升说完,目光落到张燕铎身上,问:“这位我有所耳闻,听说是……”
“我叫张燕铎,是舒法医的男朋友。”
张燕铎友好地向陈复升伸出手来,两人握了手,他说:“舒法医忙活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做为她的男友,我看着太心疼,就做了便当给她送过来。”
张燕铎你的戏还可以演得再假一点吗?
关琥转头去看隔壁的死尸,觉得看尸体都比看他们这么虚伪的对话有趣。
陈复升的眼神在张燕铎跟舒清滟之间转了转,继续打官腔。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过这里是法医室,是需要保密的地方,如果万一情报流失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啊忘了说,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送饭的,还顺便帮警方查案。”
张燕铎掏出名片夹,取出一张递给陈复升。
“我是燕通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我曾在数起刑事案当中协助警方抓捕到凶犯,所以我出入警局也是经过局长同意的,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向局长确认。”
听到这里,关琥震惊地转过头来,陈复升检查了张燕铎的名片,又狐疑地打量他,不信的表情溢于言表。
这是正常的反应,换了他,他也绝对不相信这只黑心狐狸。
看着张燕铎将名片夹放回口袋里,关琥很好奇他到底给自己设定了多少个身份。
大概觉得在张燕铎这里讨不到便宜,陈复升没有再多说什么,收起了名片,对他说:“我听说过你们这类学者,都是靠一堆数据来玩推理的,但是破案需要的是实践经验,否则都是纸上谈兵。”
“是不是纸上谈兵,破了案就知道了。”
“那我拭目以待。”
“我也很期待陈警官的表现。”
听着他们的对话,关琥终于发现,原来这种高高在上说话的口气不光是针对他一个人的,张燕铎对谁都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陈复升的上司呢。
为了避免越说越僵,关琥跟舒清滟打了招呼,又给张燕铎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跟自己离开,不要再在这里刷存在感了。
两人出了法医室,关琥转头去看,就见舒清滟将证物袋拿给陈复升,他心里暗叹侥幸,要是再晚半个小时,有关金珠的秘密他大概就无从得知了。
经过鉴证科,小柯突然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很严肃地冲张燕铎叫:“老板!”
张燕铎停下脚步,小柯正要说话,看到随后跟上的关琥,他的表情马上转成嬉笑,说:“你今天很帅。”
“神经病,我哥每天都这么帅!”
关琥拉着张燕铎就走,小柯呵呵笑了两声,又把头缩回去了,张燕铎感觉小柯有话要对自己说,回头想问,小柯已经溜掉了。
现在有很多事要忙,等空闲下来再问好了。
“有那帮官僚插手,案子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关琥嘟囔完,抬眼看向张燕铎,皱眉问:“你跟舒法医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说呢?”
“我说在终身大事上,你能不能正经点?你确定你要选她当女朋友?”
“难道你连我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要干涉吗,弟弟?”
“不,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重口味,我已经有个变态的大哥了,我不想再要个变态的大嫂。”
“那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你想多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专门查你的案子,少管闲事。”
“那我们说正事,你那个名片又是在哪儿偷印的,这里不比外边,你私印名片伪造身份,要是陈复升想抓你,那是分分钟的事。”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们抓我的机会。”
张燕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朝重案组走去,说:“名片是真的,教授的身份也是真的,只不过是挂名的,这种事让凌云的父亲帮帮忙,再让清滟跟局长那边沟通一下,很容易做到的。”
说到谢凌云,张燕铎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但手机自动转入留言信箱,张燕铎便把金珠的照片传给了她,问她对这类饰物是否了解,如果有想法,随时联络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