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叫嬴胥轩赢下来所有战争,我们退却的话,东北也就不安全了。
这些族群一定会第一时间跟着他们扑上来。
身处辽东的我们,退无可退。
我们是燕国的第一道防线,我们若是败了,则辽东必然丢失,辽东一丢,辽西乃至燕山都会受到奇大的压力。
到时候,你叫燕国如何南征大邑商?
不灭了大邑商,燕国是不可能有余力挪到东面扩张的。
不能扩张,我们这些辽东诸侯,永远都得保持紧绷状态。
这不好,也不对!”
“是!孩儿明白了。”耶律炊见到了父亲的决心,便不再拖延,转过身立刻行动起来。
隔天,天不亮。
一道人影匆匆闯进一座营帐内:“公!公!燕国的镇东将军在鸭绿江边架桥了。”
“?”
被吵醒的人影抓着头发,伸手将身边躺着的女人推开,迷茫的说:“架桥?架什么桥?你怕不是糊涂了?燕国人能做到?”
“这……属下知道您肯定不信,赶紧随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童仆赶紧给他罩上大氅,也不等他穿战裙遮挡,直接拉着人就往外走。
嬴胥轩也没理会自己真空与否,将身上的大氅裹了裹,遮住大半身体,吊着鸟儿就走到了外边。
此时拂晓,天将白,他远远就看到了不断朝前延伸的黑色物体,有点远,眯着眼睛又看了看,瞬间瞪大眼睛。
冷汗都起来了。
“这好像是……舟?燕国居然能将舟船连成一条线!快!快命人放箭,阻挡他们的前进!”
嬴胥轩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招呼行动。
而安东县外,听到鼓声的耶律炊眼神一冷,转身命令道:“让快船手从两翼包夹,尽快将人送上去支援突进的士兵,给我守住滩头,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功夫白费!”
命令下达,立刻就有勇士挂着皮甲,举着盾牌,从后方快速冲上岸。
如同蜈蚣似的快船,疯了似的运兵,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人不善水的缘故,好几条船因为哗啦太快,歪了路线不说,还有几个侧翻了。
耶律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捂脸,片刻之后厉声质问道:“水师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训练的?”
“这……水师才成立了一年,能训练到这样,已经是很厉害的了。”有人提醒了耶律炊一句,镇东将军的水师,是辽东郡诸侯们求了五年,辛屈才给批复的。
毕竟辽东这边临海,之前开发重心一直在内陆,所以不需要水师。
但随着燕国在渤海事实上完成了贸易节点与补给建设,已经够了可以搭建水师的基础。
于是辛屈从伏波校尉之中抽出一条楼船,数条舢板、蜈蚣快船给镇东将军训练。
现在的浮桥技术、水师操练,都是从伏波校尉之中出师,所以面对耶律炊的质问,他们也只能明确表示,他们真的尽力了。
“罢了,回去加强训练!但滩头不能丢!给我将床弩推到沙滩上,敌人若是有突破的迹象,立刻给我射箭将人挡回去!”
床弩,是随着楼船一起运来的。
燕国的伏波校尉麾下,楼船拢共就二十条,不过每一个楼船上,都安排了一台床弩。
从设计之初,床弩的作用就是给船舰用的。
毕竟燕国与大邑商等地的城市攻坚战,其实并不算困难。
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么变态的建城思想,城池存在的意义,更多还是防备突然袭击与野兽。
好给城内组织防御与反击。
说到底,最好防守就是进攻才是这个时代贯彻始终的信条。
“滚开!”嬴胥轩一脚踹翻上岸搏杀的人,身上的大氅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就看到他光着身体,疯了似的冲阵。
时间太紧,他也没心思回去披挂,抄起一根大木棒,到处擂人,不过他也是够猛,所过之处,无不吐血倒地,左支右绌下,阵列已然被破开,无人能合他一击。
好不容易建立的滩头优势,立刻就被嬴胥轩给掀了大半。
“瞄准他!快!”耶律炊看床弩已经运来摆好,立刻指着前头。
绞索传来声音,弩箭被挂上。
然后瞄准厮杀的地方。
弩手拿着木锤敲下机括,巨大的嗡响传来,嬴胥轩心间一颤,侧过头一看,一根巨大的木箭已经冲他过来了。
他驴打滚滚到一旁,左右护卫他行动的亲卫还未反应过来,有几个躲闪不及,就被串成了串,钉在地上惨叫哀嚎。
“‘东夷粗口!’这是什么玩意!”嬴胥轩远远就看到重新上绞索与弩箭的床弩,心头尽是恐惧。
他就算再勇武,也不可能直面这样的巨箭,但凡被擦到,不死也得伤筋动骨。
不能毫无行动!
想到这里,嬴胥轩赶紧叫上众人,先朝着一个地方冲击,然后差不多了,立刻换个地方冲击,反正就是不在一个地方多呆。
他觉得这样就不会被瞄准了。
但他后边赶来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耶律炊射了三箭,发现这家伙滑溜,就放弃了射他,而是让人瞄准了他们擎旗的阵列射。
战争面前,战阵一旦举起来,除非能破阵,不然只能围困消耗。
而床弩的作用之一,就是破阵!
任凭你人多势众,战场上能分辨敌我的手段终究有限,更多人还是认旗帜的。
只要擎旗的人被干掉了,战阵也就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夺旗能作为四大军功之一的原因。
镇东军突破滩头的数量本就不多,也不容易被杀死,就算有几个倒霉蛋,那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而嬴胥轩的部民与驱赶过来的民众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一排排的被击杀,并且随着燕国的浮桥扑到一半,开始有神射手钉在桥头,瞄准他们的勇将狙杀。
滩头的夺取,彻底成了绞肉机。
血腥异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