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生活总是格外丰富。

诸伏景光在成为卧底前做过不少心理准备，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卧底组织的某位女性成员像普通男女那样一起逛街。

商场内的扶手梯上上下下接送着不同游客，诸伏景光就站在某个向上的扶梯上。

他感到自己右手臂被紧紧挽着，陷入一片让他尴尬的地方。他不得不抬起另一只挂满购物袋的手，费力地去擦自己的嘴唇。

“就这么不肯陪我吗？”

身边的女声略带不满地说。

诸伏景光擦拭的动作一顿，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阿尼赛特正盯着他，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不悦。

几分钟前，诸伏景光陪阿尼赛特在下面化妆品柜台试口红。

她觉得每支都很好看，询问他的意见。他对化妆只略知一二，对这些相近的红给不出什么意见，只能随便指了一个。

她买下了它，但在打包完毕离开柜台后，她忽然不开心起来，说他刚刚在敷衍她，指责他今晚一直没认真地好好陪她，连琴酒都不如。

然后她突然打开盖子，把那支口红涂在他的嘴唇上，他没能躲开，她还命令他保持这幅样子到他们离开商场为止。

诸伏景光一开始尝试接受，但随着周围人看他的目光越发古怪，最后还是忍不住擦掉了。

见她如此不满，他向她解释：“抱歉，日本男性平时不怎么涂口红，我这样走在外面别人会盯着我看，我不想引起别人关注。”

最后一句，算是提醒眼前这个组织二代，不要因为一时任性无视组织作风。

阿尼赛特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依旧不满地看着他，在扶梯到达上方后，她闷声不吭地把他的胳膊一甩，大步朝眼前的珠宝店走去。

那双高跟鞋踩在地上，敲出哒哒的清脆声响。

感到周围再次扫过来的视线，诸伏景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顾不得去擦嘴上剩余的口红，拎着一路上阿尼赛特买的东西，赶紧追赶上去。

阿尼赛特已经进了店里，站在柜台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直接对面前的销售人员道：“给我看看你们这里最大的祖母绿宝石。”

销售人员看看她的表情，又看看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诸伏景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得体地微笑道：“好的，请您稍等。”

诸伏景光走到她身边，扫了一眼柜台下的戒指和项链以及下面标注的价格，心里飞快思考。

阿尼赛特好像真生气了，她在组织地位不低，如果以后整他就不好了。

所以要买她喜欢的东西哄她吗？虽然这些宝石很贵，但他现在花的是组织的钱，用组织的钱讨好组织的人本来就是卧底工作的一环……

在诸伏景光思考间，销售人员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她打开它，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枚戒指。

“小姐，这枚就是店里最大的款项。”

戒指上的祖母绿有成人手指指节那么大，以诸伏景光的审美，这种戒指戴在手上美则美矣，但过于惹眼，而且做事时会不方便。

可他这次没有直接说，而是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仔细打量一番，对阿尼赛特道：“很漂亮，很有生命力的绿色，与你的眼睛非常相配。”

阿尼赛特伸出的手一顿。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忽然问他：“那红色呢？你认为哪种红最好？”

诸伏景光没想太多，以为她还在说下面的口红，继续努力哄：“都很好看，如果你喜欢，过会我们回去时，把你刚才看中的都买下来。”

听到这句话，阿尼赛特笑了起来。

那双碧绿的眼眸轻盈地弯了弯，她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不必。”她慢悠悠地说，“一两种就够了。多的我可用不过来。”

……

三年前的记忆如此清晰。

当时的那双眼睛、那个笑容，与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重迭了。

眼看那人要走，诸伏景光急着要追。幸好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周围没有病房和医护人员，他的跑动没有惊动别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跑过拐角的那一刻，他眼前忽地投下一道阴影——那个眼镜男人竟然没直接离开，而是就站在拐角处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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