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咧嘴笑,他已经许久没这样吃过饭了,每一天都很急,往往就是匆匆几口,这种家常菜,简直奢想。
“只有在动乱中体验过,才知道安定的日子,有多幸福。”
“芸儿,若我能再自私一些便好了。”
“任它楚国烽烟四起,盗寇横行,民不聊生,我只管带着你去大乾享乐。”
芸娘掀了掀眼帘,“你若真这般怯弱,毫无担当,我应不会瞧上你。”
“女子都慕英雄,你要没那个能力便罢了,既有,如何能见山河破损,万民惨嚎。”
“苏元帅,你只管朝前冲锋。”
芸娘看着李易,眼里是无限的包容和爱意。
她知道李易心里有着深深的歉责,但世间事,本就难两全,李易已经做到最好了。
楚国若被溱国吞并,老头子绝对殉国,娘势必追随而去。
昔日的家园,届时将面目全非,炼狱般的残像,她一生都不可能释怀。
活着就像一种极刑。
身为楚国人,芸娘希望李易能领着他们,建造不一样的家园。
就和大乾那般,书声朗朗,不再为生计犯愁,和谐而友好。
“你就不能使使性子。”李易把芸娘捞进怀里。
芸娘靠在李易身上,同他放在腰间的手相握,“史官的词笔,我可不想领教。”
“一国库的银钱,这得数多久。”
芸娘眼睛亮闪闪,李易失笑,“进去就能看清,大抵有十个铜板。”
“净扫兴。”
芸娘揉向李易的脸,“你可是应了我一国库金银的。”
“嗯,明儿就开始搜刮民脂民膏,保管把他们骨血都榨出来。”
李易微抬手,豪气道。
“嗷!”
“疼疼疼……轻点……”
“这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就想好了怎么暴政,苏元帅,你是越发能耐了。”
“娘子,饶命,我下次说委婉点,一准不从嘴上暴露……”
“咱们偷偷的干活……”
“嗷!!!”
“盛芸,你杀夫呢!!!”
“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易手伸向芸娘。
“李易!”
“嘿,我躲。”
“揪不到了吧。”
“嗷!还有没有武德了!”
芸娘睫毛颤了颤,从李易怀里出来,走到桌前,把灯吹灭了。
突然的黑暗,让李易下意识去搜寻那抹身影。
熟练的解下芸娘的腰带,李易俯身。
蓦地,李易停住了。
芸娘神情黯了黯,抱住李易,“别,别点灯。”
“怎么,伤的?”李易从喉咙里挤出声。
从肩上蔓延到腰下的伤疤,李易不敢想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漢谷关潜入了死士,好在有你给的袖剑,只是挨了一刀。”芸娘语气轻巧。
李易坐起来,面色比腊月的冰还要寒,手指咯咯响。
不杀梁孟,他誓不为人!
“李易,我害怕。”
无助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见芸娘一副温顺的样子,李易笑出声,“小娘子,你以为你不动,我就会放过你吗?”
“不怕告诉你,这一整片山头,都是本大王的,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识相的,自个上来,别叫本大王动粗。”
李易挑起芸娘的下巴,粗着声,一脸匪气。
芸娘眯了眼,要不是没力气,她非把李易踹下去,真就恶劣!
“娘子。”
见芸娘眼里泛起幽光,李易立马装起了可怜。
“芸儿。”
李易埋首在芸娘怀里,拖着音,像孩子一般蹭着。
“好芸儿,你就应了我吧。”
在芸娘秀发上亲了亲,李易快步出了去。
约莫半刻,李易就端着热水回了来,刚要点灯,就被芸娘喊住。
“别。”
“李易,我知道你不嫌弃,可我不想你瞧见。”
女为悦己者容,那会条件有限,只是用了些草药,伤口又频繁裂开,愈合的极丑,芸娘不希望落在李易眼里。
“好,我不点灯。”
李易柔声开口,竭力压制心底的杀意,她在他面前,从未这般小心翼翼过,一直是那么随性娇俏。
可现在却不敢暴露在灯下。
李易眸子微垂,溱国他要,梁孟的命,他更要!
拧干布巾,李易替芸娘擦拭身体。
“娘子,楚国元气大伤,想恢复不是一时半会能行的。”
“边境又即将打起来,我是见不得你吃苦了,你要再有个意外,我怕会杀了自己。”
“大乾相对安稳,紫京城我置办了几个田庄,一直闲置着,以娘子的能力,定可以一变十,十变百。”
“芸儿?”
见芸娘始终没反应,李易抬眸看去,人已经睡熟了。
在床边坐下,李易抚向芸娘的脸,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置身任何险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