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55章 给我卷起来!  晋末长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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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勋哈哈一笑,举起酒杯,道:“都给朕办工坊,而今罽贵着呢,织出一匹便能赚大钱。若动手慢了,罽价下去,可就赚不了多少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刘邦时代把罽当做高级奢侈品,便是到了东汉时期,仍然很贵,非公侯不能用。

魏晋时期也不便宜,魏文帝还将其作为贵重物品赏赐给“大魏吴王世子”。

大梁朝比两汉魏晋便宜了不少,但一匹以万钱为单位仍然谈不上是什么大众商品。

如果一拥而上扩产能,罽价会慢慢回落,搞不好还要崩,但前期入场的家族还是能够赚不少的,动作慢的可能就没什么赚头了,回本年限会比较长,只能靠走量来慢慢收回成本。

这其实就是邵勋的目的。

本来就是大众消费品,不该成为公侯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飞入寻常百姓家比传统的绵衣御寒效果还好,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种草原提供原材料,中原加工销售的模式也不是没有副作用。

最主要的是你以后很可能想不买草原羊毛都不行。

草原酋长:“什么?你不买羊毛了?我跟你拼了,开战!”

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历史上并非没有类似案例。

邵勋就记得中唐时为了平定藩镇叛乱,唐廷向回鹘买马,数量很大,要得很急,给的价格也很不错,一匹马的价格在绢二十至四十匹之间浮动,平均超过三十匹绢。

因为战争频繁,马匹又是消耗品,需求很大,回鹘人便在好马中夹杂瘦马、病马,唐廷也忍了,高峰时一年四百万匹绢买马。

但战争告一段落后,不需要那么多马了,这项交易成了一个负担,由之前的互惠互利变成了回鹘单方面获利。而且他们所售马匹中瘦马、病马的比例越来越高,且价钱还不能降,让唐廷十分苦恼。

而因为藩镇随时可能再度举起反旗,加上担心不买马后逼反回鹘,于是这项交易又持续了不少年,直到局势相对稳定后才停止。

邵勋想到后世搞不好有草原胡酋发动“羊毛战争”就忍俊不禁,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谁说得准呢。

但这事还是得推广下去。

连相关产业都没有,技术怎么可能进步呢?

就像之前邵勋问羊贲风很大的时候,风车能够正常运转,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会不会搞齿轮传动结构?

羊贲肯定不会。

但如果风车大行其道,保不齐哪天就有了。

所有的技术进步,一定是和需求、和产业相关的。

只有需求达到一定程度,产业达到一定规模,技术才能稳定地发展、迭代、改进并传承下去——传承也非常重要,因为只有使用广泛了,掌握的人多了,才不会因社会动乱而失传,导致后人再重复发明。

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搞出齿轮传动了呢?

使用齿轮传动几十年、上百年后,说不定就有人会画渐开线了呢?

******

酒过三巡之后,场中不少人的情绪已经较为激昂,甚至大着舌头说话。

当然,这不算什么事。此时官员、士人的很多言行,放到明清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君前失仪”,即便他们清醒时的言行也多有“失仪”。

皇权不够大,社会风气中对皇权没有太多敬畏。

也幸好没人醉醺醺地跑上来,然后拍着龙椅说“此座可惜了”。

邵勋也不是什么特别严肃古板的人,兴之所至,便下去与众人饮酒,然后盘腿坐在毡毯上,与几个打算南下的士人交谈。

其一便是沛郡刘耽之子刘惔。

刘惔的两个妹妹都在齐王府,一为妃,一为夫人,他算是金刀的舅哥。

此刻正在侃侃而谈:“我闻陛下清谈盛举,本以为是美事,便从沛郡赶来,然大失所望,谈来谈去都是俗务,未见陛下清谈本领。”

邵勋不以为意,笑道:“以你观之,朕清谈本领如何?”

“稍胜晋惠帝之流。”刘惔转了转麈尾,说道。

邵勋大笑,又问道:“我闻胜于清谈者多无鸿篇巨著,往往一语惊人,互相吹捧,便得名誉。真长以为如此出名者有真才实学否?”

“虽无鸿篇巨著,然见识广博,其才亦不差。”刘惔说道。

“真长手中所摇者乃犀柄麈尾,然可知犀角产于何处?”邵勋问道。

刘惔哑然。

“君需一睹犀牛,方能见闻广博。”邵勋说道。

刘惔再也不转麈尾了,酒意也有些退去。

邵勋突然笑了,拍了拍刘惔,道:“适才相戏耳。”

刘惔松了一口气。

“若无朕,卿辈哪得坐谈?犀柄麈尾亦转不得。”说到这里,邵勋话锋一转,道:“犀角终究无甚用处,然与犀角相伴者,颇多利国利民之物,其一曰‘’。”

“真长若能南下建庄园种扶南甘蔗,榨出再运回北地,让更多人吃上,千家万户称颂岂不美哉?”

“你等亦是,或可结伴南下。若有产出,朕便是为你等单独开一个市,劝全天下人来买,又有何不可?”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几人。

“陛下所言甚是,是要南下看看。”

“为万民谋福祉,理所应当。”

“仆遵命。”

“不消陛下提醒,仆也要南下种甘蔗。”

几人纷纷说道。

邵勋面露笑容,朝他们敬了一杯酒,转身离去。

“你吓唬他们干嘛?”羊献容捂嘴笑道。

“不踹他们一脚,他们愿意大价钱去交州吗?”邵勋说道。

“扬州、江州都有犀牛,无需去交州。”山宜男轻声道。

“就你聪明。”邵勋瞪了她一眼。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近日南下者愈多,连年都不及过了,朕担心他们去江南后只抢占稻田,其他都看不上,故出言相逼。再者,有些世家子浑浑噩噩,终日逞嘴上功夫,虚度光阴朕想将他们引上正途。羊贲便是一例,刘真长若改不了臭毛病,我看他这辈子也完了。”

“刘真长还是齐王妻族,你也够狠心的。”羊献容又道。

“那又如何?”邵勋说道:“世家子生在福中不知福。朕就希望他们要么治产业,要么研习经典,要么做机巧之物,以后会时不时提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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