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后期制作,是一个系统性工程,实操中往往是串联和并联穿插进行,因此统筹至关重要。
比如由巨石工坊牵头负责的特效,就非常复杂。
跟同类电影相比,《木兰》的特效镜头绝对不算多的,立项之初陈一鸣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选择了能实拍的镜头就尽量实拍的原则。
不仅是为了省下特效环节的成本和工时,更是为了尽可能贴合古装历史题材的厚重感。
《木兰》的分镜稿中,对大远景镜头的使用十分克制,主要目的是交代场景的空间逻辑,而不是为了凸显所谓大场面的逼格。
正是因为用的少,由特效补足人数和氛围的大远景镜头,就更需要精益求精。
比如草原的第一场外景戏,木兰带领的府军巡逻队,就不能用复制粘贴的法子。
因为按照设定,唐朝府军都是自带干粮,只有甲胄由上级派发。
作为边军鄙视链中的最底层,府军的装具都是别家挑剩下的,自然不可能很齐整。
真要是一水的黑盔黑甲装备精良,这个情节就直接穿帮了。
反过来电影末段的戈壁决战,进攻唐军营垒的西突厥步兵,同样面临这个问题。
步战的西突厥士卒,大半都是比炮灰强点有限的普通牧民,装具五八门才是正理。
如果都像东侧突袭的王帐军一样甲仗鲜明,萧嗣业以寡敌众还能反杀,就不合逻辑了。
这些镜头的后期只能一点点慢慢做,通过叠加工时来换取质感,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与上述长线工程相比,后期特效也有短线操作,可以留待精剪版确定之后,再集中解决。
比如武戏的特写镜头,会涉及到一系列调优操作,都是以帧为单位的精细操作,当然是等到电影剪辑完成之后再动手更好,可以省下不少无用功。
特效以外,作为后期重头戏的音乐和音效,同样需要预先统筹。
电影还没拍完,陈一鸣就找到了葛继明,请他根据分镜稿来创作电影的配乐。
这一次陈一鸣没有“越俎代庖”,从前世搬运现成的音乐提供给葛老“参考”。
因为《木兰》已经算是原创剧本了,与他本人的记忆和乐感相比,陈一鸣更信任专业配乐家的能力和经验。
而且《木兰》场景复杂情节曲折,不是一段旋律可以统揽的。
坞堡,草原,长安城,戈壁,至少要有四段彼此独立而又藕断丝连的旋律。
木兰这个主人公,还需要一段主旋律。
这完全超出了陈一鸣的能力范围,他有这份自知之明。
音效方面,则需要音效师根据粗剪版的素材,预先挑选和整合出供后续采用的音效库。
这是一件非常考验感觉和经验的工作,不亚于大海捞针。
音效师需要根据导演的要求,确定需要使用的完整音效列表,然后靠着自己的一双耳朵,在茫茫多的音效库中定位到某个特定的音效。
比较极端的情况下,甚至需要音效师自力更生“创造”出某种声音。
《木兰》是古装战争片,外景多,战斗场景也多,绝大部分镜头都需要额外添加音效。
从量级上来说,差不多是《1951》的两到三倍。
陈一鸣了两天时间跟进了一下特效、音乐、音效部门的进度,随后跟林萧碰了一下后期调色工作,这才一门心思扎进剪辑室开始肝。
把1500分钟的素材,压缩到150分钟,只是想想都要头大。
这次还不同于上次给《情书》做瘦身,祥瑞属于放飞自我拍了很多支线,《木兰》这1500分钟可全是主线,并不存在大段大段可以一剪没的素材。
之所以粗剪版如此之长,是因为陈一鸣在同一场景拍摄了大量的可替代素材,不同的表演方式,不同的运镜组合,不同的布光方案。
总之,就是陈一鸣在拍摄阶段,给自己预留了丰富的可能性。
比如郁南与聂元军营初见那场戏,两人的切磋套招,武元荣就做过三种设计。
陈一鸣的要求是一触即分,郁南一侧是一放一收,聂元则是一收一放,郁南主动吃个小亏占据心理优势,聂元看似得手确是内心暗暗窝火。
这场戏武戏连着文戏,三种演法关联三种拍法产出三套素材,如今陈一鸣就要面临三选一的抉择。
当初拍起来有多爽快,眼下剪起来就有多狼狈。
正应了那句俗语,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