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故事背景改到海外唐人街,并不等于百无禁忌了,老问题依旧存在,新问题层出不穷,终归需要一个一个解决。
特别是陈一鸣不愿意引入喜剧元素走捷径,这种自捆手脚的行为,进一步加剧了魔改的难度。
这就涉及到侦探题材的底层架构。
侦探片的结构,简单概括就是破解悬案锁定真凶。
开头案发,结尾缉凶,过程则是主角带领观众一起寻找线索。
贯穿电影的人物关系,有侦探,有受害者,有嫌疑人,有第三方证人,还有不可或缺的警察。
侦探片的样,就在上述五种角色的变化上。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看电影不同于看小说,因为电影院里是不能即时回溯的。
大部分观众都不是推理爱好者,做不到对每条线索每个暗示明察秋毫,按照侦探小说的路子拍电影,是不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本格探案在电影领域逐渐式微,而越来越活跃于电视屏幕上的原因。
在视效大片的冲击下,“真相大白”的爽感已经不够提神醒脑了,不足以把观众拉进电影院。
早期侦探片还可以改编侦探小说,走本格探案的路线,当代的侦探片则大多采用原创故事,引入动作、正治、超自然等更加刺激感官的元素。
华国因为侦探文学土壤的缺失,观众更加不好伺候。
陈一鸣记忆里的很多经典之作,因为上述原因很难即插即用。
比如前世2017年上映的口碑佳作《看不见的客人》,豆瓣评分8.8,不声不响拿下1.6亿票房,是西班牙电影在华国的最好成绩。
故事本身不涉黑不涉正,只是一桩为了掩盖交通肇事而发生的连环谋杀案,纯靠反转不断吸引眼球,不放在唐人街直接换成国内背景也毫无违和。
然而陈一鸣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
因为烧脑电影的偶然性太高了,换个档期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结局,何况1.6亿本身也算不上亮眼。
2017年的1.6亿,由于市场和价格的双重膨胀,已经是年度七十名开外了。
按照25%到30%的盈亏线计算,可分配票房收入不会超过5000万,批片引进的方式还能小有赚头,自己拍的话很可能白忙活一场。
毕竟提早了好几年,市场容量还没提上去,直接“拷贝”很大概率过亿都难。
陈一鸣又想过魔改同年上映的小日子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日本推理作家东野圭吾的同名改编电影,总票房3.7亿。
本时空自然是没有东野大神的,可以放心地把这个故事“原创”出来。
源于情感纠葛的故事主线,同样不存在妨碍过审的敏感元素,除了只能事后洗地的无能警察。
倒是正好方便把电影背景搬到11区了。
原片结尾真凶自首了,也符合恶有恶报的正治正确。
只不过没了原著小说的ip加成,最终票房差不多要直接打对折,也就是跟《看不见的客人》一个水平。
盈利风险同样很大。
更关键的点在于,这部电影的内核其实是爱与奉献,小日子风格太浓厚了,人物动机很难说服华国观众。
同年还有两部华国原创犯罪电影,票房都是两亿多,作为中等投资这个成绩也算是中规中矩。
分别是《心理罪》和《记忆大师》。
前一个讲犯罪心理侧写,帅哥学者与强悍警察联手抓捕吸血狂魔的故事,再深入一步就要上演暮光之城了。
后一个则带了点软科幻元素,记忆移植技术下的一个阴差阳错的故事,控诉了家暴行径。
两部电影的评分和口碑都不低,一个侧重动作,一个侧重科幻,跨界玩儿有模有样。
陈一鸣并不抗拒“借鉴”国产片,反正都已经平行时空了,没必要立牌坊。
他只是觉得这两部电影不够类型化,很难延伸。
关键要能拍续集!
没错,跟单片的票房成败相比,陈一鸣更看重故事框架的可扩展性,也就是ip化的潜力。
前世的《前任》系列就是一个正向案例,前两部保本,第三部爆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陈一鸣认为,中等成本的类型片就该这样搞。
前期以可控成本培养团队和观众,小赚当赢。
天时一到,熟透了的果子自然掉到怀里来。
所以他才会无比青睐“唐人街”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