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周,是江山县枫林镇人,长期潜伏在杭州,扮做修鞋的工匠,整天在距离日军司令部不远处摆摊修鞋,并和常来修鞋的日本兵搭上,关系处理的十分融洽。
谁也不会想到,他早把日军的内部情况摸得烂熟,每日日军的换防、出城清剿,还有长官的调换,日军与当地伪军的矛盾等等,他都了如指掌。每当修理军鞋多的时候,他就知道日军要有军事行动了。他会把这些动态进行综合分析后,立刻利用电台上报局本部。
此人在潜伏期间,多次向军统提供有价值的日伪军事情报。他的情报虽然不是直接获取的,却十分准确,深得戴春风赏识,亲自给他起了个“鞋头”的代号。
“.日杭州特务机关负责人渡边一郎近日多次出现在日军司令部,滞留时久,疑其在筹划什么阴谋,望迅速核实.”
“渡边一郎?”
戴春风接过电报看了一会儿,这个渡边一郎和他手下的情报主任芝原平三郎都在军统必杀榜单上。但此人老奸巨猾,深居简出,喜欢躲在幕后操纵,日常的事务都是交给芝原平三郎打头阵,这回抛头露面是为了什么呢?渡边一郎的罪行且不必说,只说这个芝原平三郎。
今年初此人曾伪装身份潜入宁波收集情报,军统闻讯后派出特工截杀,却被其逃过一劫。
结果,此人用黄金美元,威逼利诱收买了宁波镇海炮台果党军队官员,致使日军轻易登陆入侵。占领宁波后,大肆残害抗日义士,军统潜伏机关也被其摧毁殆尽。
此人在杭州期间,又在西子湖畔的六公园旁设立秘窟淫窝,强暴、糟蹋了众多青年女子,玩弄之后,又将这些女性残忍杀死,其暴行人神共愤。
还有,此时在杭州活跃着一支抗日铁道游击队,通过拆卸、破坏铁路、袭击日军运粮、运兵、武器的列车,摧毁和打击日军的后勤补给线,让日军头疼不已。
芝原平三郎此人为了对付铁道游击队,想到了一招绝户计。他自己同样组织了一支伪铁道队,假冒铁道游击队员趁夜窜入村里肆意抓捕和残害无辜百姓,真假难辨之下,铁道游击队名声败坏,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再无立锥之地。
这些信息在戴春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表情凝重地说:
“马上给绍谟兄发报。”
绍谟兄即姜绍谟,戴春风的小学同学,北大高材生,曾参加过北伐,后出任果党江浙党部部长,以及教育部司长等职。抗战爆发后,在戴春风的邀请下加入军统,直接被任命为上海沪二区区长,负责情报工作和对沪一区的监视工作。
此人通过关系策反了一名在梅机关混得游鱼得水的日籍华侨,在此人的帮助下,又秘密策反了一名在梅机关做电讯工作的湾岛籍译电员,从此,很多重要的军事情报纷至沓来。
几个月前日军战机轰炸山城罗家湾本部的情报,就是姜绍谟预先通知的。军统局机关有序疏散后,敌机只炸毁了几处空屋,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因此,戴春风觉得他这位老同学的情报活动能力非常成功,一些不明情报常找他核实。
此时,县医院的急诊病房里,张义站在窗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今天见过童站长,获得相关情报——李一善因伤势过重,失血而亡。】
看到这条情报,张义叹息一声,沉默着。
李一善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事情开始的荒诞,结束得轻如鸿毛。
【2、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戴春风启用沈若竹,实施监视计划。】
果然,怀疑只需要一瞬间,而打消这个怀疑却需要漫长的过程。
这是要将自己弄成一个透明人啊!
【3、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日特机关特工小队已潜入江山县城,负责人芝原平三郎化名苏文景,现住在南门旅社。】
芝原平三郎?看到这条情报,张义心神凛然,南门旅社就在江山饭店的附近,间隔不过几百米,如果有一支狙击枪
接收完情报,张义转身看着身后病床上,一脸安详地熟睡的沈若竹,冷笑一声。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没好气地说: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沈若竹双眼紧闭,直挺挺地躺着,不为所动。
见她纹丝不动,张义继续说:“你是个聪明人。可人要是太聪明,就会过头。我小看了你的勇气,你也小看了我的本事。你要是真了解我,就不会用肥皂假冒氰化钾来用,虽然两者中毒引发的症状有些相似,但本质是不一样的。”
听她这么说,沈若竹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别过头去不说话。
“一个对别人心狠也就罢了,连对自己都这么狠,这份决绝实在让人胆寒。”张义看着她摇摇头,缓缓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何对自己这么狠,费尽心机,就为了缠上我?然后呢?如果昨晚我的话冒犯到了你,我深表歉意。但你也大可不必通过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要挟我,希冀博取我的同情和可怜,实话实说,我没有丝毫的怜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最温柔的语言,说着最扎心的话。沈若竹没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冷血到如此程度,他这番话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讥讽。她的脸色也随着颤抖的思绪,红一阵白一阵。她终于忍无可奈,一把拔掉输血管,噌地一下坐起来,直视着张义的眼睛:“说够了吗?”
“恼羞成怒了?”
“我谢谢你。”沈若竹冷笑一声,突然说,“出于报答,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张义停顿了一下,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说。你问我我不说,别人问我也不说。”
“说什么?”张义不明就里。
“什么都不说,你知道的,我知道的,别人不知道的。谁问也不说,戴局长问我也没说。”
张义心下一紧,思绪急转,回忆着昨晚她那句“昨晚,你突然找上我,我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的话和此刻她的突兀蹊跷的说辞,不动声色地扣住袖口中的匕首,凑到距离她很近的地方,深深地望着他,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沈若竹沉默了一会,竟然脸一红,扭捏了一阵子,不情不愿地说:“我还是完璧之身。”
“处女?”张义一愣,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揪住了沈若竹的衣领。
两个人离得很近,沈若竹笑吟吟地看着他:“如果让戴局长知道,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我还是个姑娘,他一定也会很吃惊的,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