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目的,还是在借着这行为,成为一头想要过界的过江龙。可想而知,他携全真教威风而来,武当派势不能容他肆意妄为,他也十分期待武当派找上自己麻烦。这种行为介乎于切磋与敌对之间,不是深仇大恨,却也不能随意糊弄,正好磨炼了自己。
他的借假修真大法,说到底是一道关卡,但关卡已破,神功已成,是精、气、神层层勾连,皆自圆满,便再也没有了功效。
他练武不到一年,能有此成就,固是一路奇遇诸多,但也无不与险境并生。所见所及,处处是闯过一道,有一道的好处,闯不过一道,当场身死。久而久之,鹿尘已习惯了危机四伏,并难耐寂寞的去招惹所有人。
而直到真正踏入这个境界,鹿尘才知道距离大三合境界,差距尚远,须得许多修行,他到底等不下去。
不过无论如何,他已成为当世一流高手,哪怕慕容复亲来,他亦只会期待真正见识一下斗转星移和北霸枪,再不是那个怕得屁滚尿流的小娃娃了。
……
鹿尘怀揣着激荡的心情,敢于面对一切挑战。但越是靠近华山,他越发现世事总不能照着自己心思行进。又或者,他此前一语成谶,一旦到了大明,老古的领域便立刻发挥了作用。
那是在一日中途歇息,他停靠客栈,胡吃海塞之余,听一些江湖传闻。传闻入了耳中,把他满口吃喝,都给呛住,并在心里哀嚎一声,“怎会如此之巧?”
这不是鹿尘大惊小怪,而是老天对他不公,命运对他无情,总要他忙碌来忙碌去,去管理各种闲事。
这消息是:华山派在一月之前被神秘人物灭了满门,至上如宁中则,至下如陆大有,皆遭人杀绝杀灭。
鹿尘一听就知道,这事儿自己是管定了。在情在理,他和华山派一脉相承,又有侠义之心,此番过来虽带着挑事儿想法,但对武当派、华山派亦没有恶意。
那凶手是谁呢?难不成是嵩山派?
他继续听说消息,听到都有尸体,唯独岳不群失踪,深深皱眉,暗暗思索,觉得这其中未必如自己所想那么简单。
然后再一听,却听到个无论何种意义上都非常耳熟能详的名字:陆小凤。
啊,幸好这世界有的是名侦探。
鹿尘心下一松,恰如遇到了一个难题,却又正巧碰着了个专业人士。不过再往下一听,听出些不对劲来。
陆小凤是江湖知名的豪侠,他武功高绝,聪明绝顶,朋友众多,性情乐观,既和岳不群是好友,面临这桩事情,自然责无旁贷。鹿尘听到这儿时,已皱起了眉。
果然,陆小凤到了华山之后,发现诸多尸体里面,有一具“华山派首席大弟子令狐冲”的尸体,十分古怪。
经过调查,陆小凤发现那尸体是伪造的。
换言之,华山灭门有两个幸存者,岳不群失踪了,令狐冲却没死。
但是,为什么不伪造岳不群的尸体?而偏偏伪造令狐冲的尸体呢?莫非令狐冲想要别人以为自己已死,而岳不群还活着。一群人死了,自然是那个还活着的人嫌疑最大,在一开始,也确有岳不群灭了自家满门的说法。
陆小凤提出一个想法:难不成,是令狐冲灭了华山满门,又跑了岳不群,畏惧之深,干脆李代桃僵,借尸体假死,将污水泼在岳不群身上?到时候就算岳不群活了下来,也说不清楚了。
这话不是没有根据,虽说令狐冲作为华山派首席弟子,向有侠名,但渐有消息,不知从何处学来了一门古怪剑法,竟然偏离了华山派气宗的道路,甚至武功渐渐在岳不群之上。
甚至有人传闻,那剑法是一门“魔剑”,能扭曲人的心性,使得人无杀不欢,无血不喜。这么看来,华山派果真气宗才是正宗,一旦主攻剑法,立刻走火入魔。
也许,就是令狐冲被魔剑污了心性,狂性大发,这才弑师父、杀同门,使得华山一脉,竟至于中道崩落。
鹿尘听来听去,面色越来越冷。
他有八成把握,这非但不是令狐冲那傻蛋动的手,反而是现在人人可怜的岳不群大掌门设下的局。无论令狐冲如何混账,他做不出这等事。无论岳不群如何不容易,他亦做得出这事儿。这几是一种定式。
至于陆小凤,哈,他是大侦探不错,但任何大侦探岂非都有被人愚弄的时候?
更何况,陆小凤把岳不群当做朋友,也有传言,他和江别鹤交好。总之,江湖中的伪君子都是他的朋友,他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偏偏就错在人人都知道他聪明。
于是每个人想尽办法与他交好,形同有了一张免死金牌,就算他如何聪明,也总难免被情感拘泥,于是总被朋友所坑,这亦成了定式。
定式来,定式去,这事儿虽还不清不楚,鹿尘却也有自己的主意。至少,他在与武当派作对之前,要先一步与陆小凤打打擂台了。
鹿尘再不晃晃悠悠,立即前往了华山,并上华山之上,找到那些江湖故人为其满门立下的坟墓。他在此驻扎,盘腿打坐练气,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他料想,这番尸体真假的谜团,恐是岳不群设计。但无论这多么颠倒黑白,若岳不群已杀了令狐冲,本不必如此复杂,还得大费周章,栽赃陷害。陆小凤认为凶手是令狐冲,而岳不群还活着,鹿尘却认为反了过来。
既然如此,找到令狐冲,亲口听他说出当日真相,才是第一要务。
这件事情对别人也许很难,但鹿尘却有把握。也许连岳不群亦认为令狐冲真有私心,渐渐对这大弟子失望,但鹿尘却知道,他是笨蛋傻蛋,却不是坏蛋混蛋。
在华山脚下呆了数日,一个雨夜,鹿尘睁开了眼睛。
他盘腿于远处,可听到雨声中渐有踩水踏泥声。黑夜无声中,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秽、断了一臂,似乎乞丐似的人物,有气无力,踉踉跄跄的来到坟墓前,然后在那儿跪着磕头不止。
那人一边磕头,一边大哭,“弟子无能,弟子无能!”声音与大雨混同,不分彼此,似乎天空亦在流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