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罗修的脑海中，正思索着这些。

而他外在仍跟随着亚斯莱尔的身后，与亚斯莱尔一前一后地走出黑曜王庭。

铛啷。

忽然，在罗修的前面，亚斯莱尔停下了脚步。

罗修的思绪也因此而中断了，他看向亚斯莱尔，而亚斯莱尔同时回过头来。

“罗修阁下。”

亚斯莱尔摘下了他的头盔，露出那显得英俊却有些沧桑的面容，他暗红色的眼瞳亦已注视在罗修身上。

“你是唯一被陛下授封了‘侯爵’的、并非我等【至高】的圣者。甚至，你的权位已在我之上，你该感到荣幸，更该感到感激。”

——“天律之枪”亚斯莱尔，其虽然是【至高】七重命途，但其也只是帝国的“伯爵”！

他并非家族传承的【至高】，而是被从平民之中千里挑一遴选出来的卓有资质者，接受帝国无比严苛且残酷的训练后，再从数以万计的受选者中，最后剩下的那一个。

他的爵位与荣勋来自于为帝国立下的赫赫战功，而非家族的庇荫。而也正是因此，罗修从亚斯莱尔的眼中，看见了惶惑、不解与茫然意味。

正如亚斯莱尔所说的，“自己的权位已在他之上”！

“……”

“我也没有想到。”罗修有些无奈地耸肩。

但虽然这样回应，罗修仍能感受到，亚斯莱尔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

亚斯莱尔也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眼睛里不时闪过黯淡的光芒，半晌后，才看向罗修的眼睛，说道：

“我是陛下忠诚的骑士，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但你救了柯尔的一命，我说过的，我会给予你【至高】的回报。”

“如果你想保全自己，就顺从陛下的旨意，前往边陲去，不要再与如今的圣庭有太多联系。”

“无论你今后听到【至高】对圣庭做了什么，甚至是见到了什么，也不要干预。陛下的意思应当很明显了，你并不是愚钝的人，该明白我要说什么。”

“……”

亚斯莱尔所说的——那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致！

【至高】的确想要支配“圣庭”——而自己作为【至高】尚未了解的、但却是决战之中最功绩卓著的圣者，最好的对自己的手段，就是将自己与“圣庭”相分化。

“……”

“我只想要践行……洛伦德教宗遗留下的神圣意志。”

罗修向亚斯莱尔说道：

“至于其它的……我还能力未及。”

“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亚斯莱尔颔首。

他注视着罗修，片刻后，他转过身去，再戴上头盔，继续为罗修引往离开黑曜王庭的路。

“洛伦德教宗冕下陨落了……我想你比我们更明白，那对‘圣庭’意味着什么。”

在最后一段长廊之中，亚斯莱尔的声音，与他的甲靴击砸在地面的叮铛声相连缀，他说道：

“陛下总是仁慈的。他予以你的那一片土地，你可以在那里做任何的、你认为仍须践行的‘神圣’的事。”

“陛下允诺了你，不会干涉你做的所有。同样的，如果你仍要与‘圣庭’之间保持着联系，那也是你们的应许之地。”

“也仅有那里，是你们的‘应许之地’了，罗修。”

“……”

当说道这里时，亚斯莱尔已带着罗修，来到了黑曜王庭的正门前。

罗修的视野已重新变得空旷，他已再次看见了、那充满了肃杀气息的殿前广场。

亚斯莱尔驻足，他最后对罗修说道：

“之后——等到我们凯旋，回到帝都，我会再来找你。因陛下还允许了你，让我带你前往他的宝库，选取一样宝物带走。”

“如果你还想最后为‘圣庭’做些什么，就在那时候吧。我……嗯，我不会干预你。”

注视着罗修有些愕然的表情，亚斯莱尔没有等待罗修给予他回应。

接着，他看向一侧、之前行过长廊中段的时候，便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军务部大臣”，那位拉格朗恩·费尔南德。

“你送‘圣枢机’罗修·卡洛斯阁下回去，拉格朗恩。”

“一定要照顾好罗修阁下的住行，起居。”

“是，亚斯莱尔大人。”

拉格朗恩向亚斯莱尔恭敬行礼，随后，再转向罗修这一边，向罗修也恭敬行礼。

亚斯莱尔随后便转身离去了，他将回到奥古斯维尔大帝的座下，而罗修则与拉格朗恩前往广场边缘，在那里坐上“圣庭”的马车，向圣庭驻在的行宫驰去。

……

奥古斯维尔大帝、与【至高】对“圣庭”的觊觎，已经在亚斯莱尔的话中，显露无疑了。

这让自己……的确不用再怀疑其它的可能性，便像亚斯莱尔所说的，自己最好就待在法夫纳领——或许之后就该改名“圣卡洛斯领”，待在那践行【光辉】最后的“神圣”。

【至高】之后一定会对圣庭有所动作，亚斯莱尔让自己不要插手。但洛伦德既然为自己留下那样的遗愿，自己怎么可能不插手？

“……”

罗修在思索着。

置身于可见的漩涡中，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芙兰雅。

其实“圣庭”真正的核心——洛伦德教宗留下的所有遗产真正的继承者，还是那位圣女。

或许该找时间——在【至高】真正动手、与圣庭之内潜在的堕落圣者做出什么之前，找到芙兰雅与莫尼涅，与他们聊聊。

在罗修的脑海中，已逐渐有计划的雏形了。

“……”

“我们到了，尊敬的圣枢机，罗修·卡洛斯阁下。”

在思索之中，罗修听到耳中传来拉格朗恩的声音。

马车已驰抵行宫正门前，拉格朗恩先下了马车，再为罗修掀开了车帘，扶着罗修走下马车。

罗修于是不再想、与此有关的任何事。

他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最近要做的事，是等到有空闲的时间，到城外与守灵的两位圣者，与“第二枢机”亚兹勒·圣勒朗恩，以及与“红衣执事”哈迪·兰伯特也聊一聊。

听听他们想要说什么，以及，也试探试探他们在“圣庭”的立场。

……

漆黑大都，内城，黑曜王庭。

直至那位“代理枢机”罗修·卡洛斯，他在亚斯莱尔的引导下，离开黑曜王庭十几分钟后。

王座之上的奥古斯维尔大帝，他看向大殿之中、座下右侧的第一位“天柱骑士”。

“你怎么看……莱蒙？”

“天柱骑士”首席——“莱蒙斯特·诺兰”，那身着镌刻金色与红色织纹重甲的骑士向前迈出一步，向奥古斯维尔大帝恭敬行礼。

“我没有看出，那个代理枢机有着什么问题。”

莱蒙斯特向着奥古斯维尔大帝朗声说着他的判断——

“他的确很强大，但也的确太年轻。或许他是【光辉】数百年难遇的真正天才，但还并没有成长起来。”

“他拥有的力量在我看来，便是呼啸的浪潮，虽然气势澎湃，但难以摧毁真正坚固的坝堤。”

“……”

“……嗯。”

奥古斯维尔大帝缓缓点头。

“他的确是人才，而朕希望，他能为朕……至少为帝国所用。”

奥古斯维尔大帝缓缓说道：

“洛伦德已经陨落了，圣庭失去了他们的教宗，为了规训那些圣者们，必要的统治……‘引导’他们是必要的。”

“至于罗修……我等【至高】与【光辉】毕竟是盟友，需要给他们留好一条退路。法夫纳领……那是朕为他们圈好的圣地，也便是朕给予他们的退路。”

奥古斯维尔大帝说着，他的目光仍注视着莱蒙斯特，向他说道：

“但仍不能让那个年轻的枢机主教太过自由，而超出我们的掌控。”

“莱蒙斯特，之后，你就往法夫纳领去吧，就待在那个年轻的枢机身边，盯着他在做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回一趟都城去。去找到你的弟弟，德摩斯特，去告诉他该回来了。”

“……”

奥古斯维尔大帝的长子——“天柱骑士”莱蒙斯特·诺兰，他单膝跪下，向着奥古斯维尔大帝顶礼。

“一切按照您的意愿，陛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