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三十年，面前的汉尔已经六十五岁。

午夜墓场位面的平均寿命本就不高，加上年轻时，汉尔为了报仇，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力，现在六十五岁的他，已经大限将至。

本来令人愉悦的重逢，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和吴常不同，汉尔似乎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自从你们离开前砸碎了大贤者化身的奇迹之月，天上的月亮，就永远缺了一个角。”

吴常望着天空上的月亮，缺失的那一角，似乎正是奇迹之树原本扎根的地方。

汉尔转头看向吴常和艾琳，说道：

“这段时间你们去了哪里，三十年不见，你们倒是没什么变化。”

吴常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告诉汉尔真相，他说道：

“我们这段时间并不在这个世界，去到了其他位面，在我们所在的世界，时间只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吗，难怪。”汉尔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并没有为此过多惊讶。

“你们这次回来，会停留多久？”

吴常说道：“大概一个半月。”

15：1的时间流，一个半月便是现实世界的三天。

等到他回到现实，贺云那边刚好准备完成。

“这段时间你们准备去哪，还会回塞里纳吗？”汉尔问道。

吴常说道：“我们并不准备去其他地方，就待在塞里纳。”

汉尔脸上露出喜色，问道：“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你们安排住处吧。”

吴常耸了耸肩，说道：“只要你不把我们安排到王国大墓地，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作为一名空间领主，里世界配合高效空间利用，就算给他一间厕所大小的空间，他都能扩建出两室一厅，对于住在哪，他并不挑剔。

能在生命最后时刻，看到吴常和艾琳，这让汉尔十分开心。

他拄着拐杖走向外面，说道：

“我住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你们跟我来。”

“等一下。”艾琳叫住汉尔，用光明治愈魔法将汉尔笼罩。

汉尔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原本难以吃劲的左腿，突然恢复了力量。

他试着踩了踩地，原地小跳了几下，随后兴奋地扔掉拐杖。

“赞美您，伟大的神明小姐，您让我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身体。”

“这只是普通的小病，不用放在心上。”

艾琳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因为她知道，她只能治疗汉尔的身体，却无法减缓他体内生命力的流失。

汉尔看出艾琳心中所想，他笑着说道：

“不用放在心上的应该是您。我还记得您说过，光明魔法可以恢复伤势，却不能延长人的寿命。”

对于生死，汉尔的态度十分洒脱。

“之前我还担心我动作太迟缓，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想为你们找一个信得过的导游。现在我恢复了年轻，就由我来带你们看看塞里纳。”

在汉尔的带领下，吴常和艾琳游走在夜晚的塞里纳城区，

这座米克尔王国的圣城，和他们印象中完全不同。

午夜墓场时期，这里是米克尔王国当之无愧的圣地，每年都有大量朝圣者和将死者来到这座城市，企图见证神迹的出现。

大量的人流，自然会带动城市的发展。

在吴常记忆中，塞里纳的城区内，应该遍布彩色的宏伟教堂，朝圣者和虔诚的信徒随处可见，日夜不绝。

但是三十年过去，整座城市变得破败不堪，城内建筑由于年久失修，教堂表面的油彩已经褪色脱落。

许多小教堂表面布满了藤蔓，街道上也再难看到朝圣者。

吴常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难道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

汉尔摇头道：

“这里并没有发生战争，只是从你们之后，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神迹。”

汉尔看着破败的城市，脸上没有惋惜，也没有哀叹，反而一脸轻松的向吴常和艾琳说起塞里纳没落的原因。

午夜墓场最后，血月永生神迹令无数活尸复活，攻陷了塞里纳。

大量教会和信徒，都死在那场混乱之中，掌火死后，魂光大教堂没过多久便轰然倒塌，吴常和艾琳走之前，又当着无数信徒的面，击碎了第一神迹。

几乎在一夜之间，米克尔王国的信仰轰然倒塌。

好在艾琳的出现，令许多信徒转而相信艾琳的存在，米克尔王室对于神迹的渴求，也帮助见证过那一夜的信徒，建造了属于艾琳的教会。

吴常和艾琳出现的那座教堂，便是那次事件后产物。

但问题在于，米克尔王国神迹的根源，月亮上的大奇迹已经被艾琳打爆。

而艾琳和吴常在三十年间又不曾返回塞里纳，导致这段时间，别说是塞里纳，就连米克尔王国境内，都不再有神迹出现。

垂死者来到塞里纳，不再能缓解病痛；祈求亲人复生者跪倒在艾琳的神像前，也无法像魂光教会一般，展现复生神迹。

没有了神迹的圣城，自然便不能称之为圣城。

米克尔王国的信徒最是虔诚，他们能为了神迹付出一切，愿意冒着死亡的危险，徒步数年前来朝圣。

米克尔王国的信徒也最是现实，只要发现信仰的教派不灵，无法引发神迹，而隔壁教派可以，他们便能马上虔诚的投入隔壁教派。

他们虔诚的对象是神迹，而非某个具体神明，更不是某个教派。

这一点吴常在午夜墓场副本期间，见识过不止一次。

正是因为这种现实，让神迹绝迹的第十个年头，米克尔王国上下便抛弃了圣城。

信徒不再来朝圣，重病者不再渴求埋入王国大墓地，就连米克尔王国的新任国王，都开始怀疑之前记载中的神迹，是不是前代编造出来的故事。

在这种状态下，午夜墓场形成了一种罕见的现象。

超凡萎缩。

人们对神迹的怀疑，引发了对超凡的怀疑。

在神秘学第一定律作用下，人们越是怀疑，超凡之力越是稀薄，就连曾经能力的超凡者，体内的超凡之力都开始枯萎。

超凡者体内力量枯萎，无法展现出曾经记载时的表现，再次引发人们对超凡的怀疑。

恶性循环之下，仅用了三十年时间，就让超凡之力几乎断绝。

超凡之力消失的最大受害者，依旧是曾经塞里纳。

之前的塞里纳还只是被抛弃，近乎被人们所遗忘。

甚至有很多地方，都已经用王国大墓地来代指圣城塞里纳。

听完汉尔的描述，吴常和艾琳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流露出惊讶之色。

无论是他们经历，还是他们对超凡之力的认知，都让他们有一个常识。

那便是超凡一旦出现，只会有起伏，并不会断绝。

而且一旦超凡之力兴盛，不经外力影响下，超凡的范围只会越来越大。

尤其像午夜墓场位面，在人们大规模见证超凡事件后，超凡者应该在短时间内井喷式发展才对。

比如蒸汽魅影副本，奥利维亚提出超凡蒸汽机，超凡者的出现便如雨后春笋，甚至还孕育出了位面之子。

再比如静谧小镇副本，失落大陆出现之后，即便艾琳和吴常什么都不做，奥格瑞王国对超凡之力的研究依然突飞猛进。

塞里纳发生的超凡萎缩，两人闻所未闻。

难怪只需要一个e级光明魔法就能治愈的腿伤，汉尔却一直没能治愈。

如果是超凡萎缩，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吴常看着破败的塞里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超凡之力的源头，实际是来自深渊侵蚀，也就是说，位面受到深渊侵蚀的程度越高，和深渊的绑定越强，位面中的超凡之力便会越强。

超凡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便会引发位面升格，进入深渊更深层。

既然如此，如果位面之中的超凡之力完全断绝，那位面会脱离深渊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