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他们许了什么次子改姓,门外情缘不究,但也还是入赘。
反观他那个傲娇鬼,从认识到鸣鸣叫相公,从未提过要让他入赘灵剑山的事情,也未说过真的怀了必须姓顏。
元採薇亦是如此。
身子都给了,但在丹山之上也未提过此事。
无条件的亲密关係代表是不管未来如何,都会隨你一起走下去。
而这些满是条件的,光是听就可以听得出利益交换的味道。
“崇王殿下,別来无恙。”
“是徐家主?多日未见,请快快入內!”
“多谢崇王殿下,我此来盛京有些事情要做,还需暂住几日。”
“徐家主客气了,住下便是,要做什么也可隨意吩咐我府中下人。”
“我刚好有些份拜帖想要送入天书院,还请崇王殿下费心。”
后续几日之间,崇王接待了不少的远方来客,其中有雍州徐家,还有禹州姜家。
这些世家全都受崇王相邀,在他的宅院之中留宿,还都托他一封封拜帖抵入天书院。
崇王一开始並不清楚这帖子是给谁的,又是为了什么,直到前往天书院的小廝说这些站子都是送给季忧的。
不错,季忧这几日常常出现於山中,关於他恢復的事情也逐渐被一些与天书院传讯密切的世家得知。
这让很多名门望族都动了心思,想招季忧入赘,甚至就连一些往日与其有仇的,一直口口声声叫他乡野私修的,也悄无声息地放下了身段。
拳杀无疆境邪种,剑挡神游境妖人轰杀,这样的战力已经足够费一切招揽。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的恢復能力。
三个多月,从重伤濒死到恢復如初,简直就是怪物。
一场大祸之后,这些世家全都折损严重,神游境老祖十不存一,又面临关乎家族百年兴衰的动乱与爭抢,一个战力滔天的存在可以决定很多事。
不夸张的说,季忧的加入很可能会决定这些世家分到蛋糕的多少,以及往后百年的兴衰起伏。
“新元大雪那时,我记得这徐家还曾前来天书院逼宫呢,如今怎么把嫡女都带来了?
”
“青云天下,何来真正的仇怨,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季忧在征討过程中到底做了什么?”
“据说他以拳砸死了三个应天和一个无疆,还击退了一位神游。”
备靠天书院的世家也好,来自其他几州的世家也好,都是带著家中年轻女子前来,送帖邀约季忧,连傻子都能想明白他们是做什么。
於是茶楼酒肆之中议论不停,流言不断。
甚至,还有人提及了崇王府的长乐郡主。
当年季忧斩败楚河入了內院,崇王府一改之前的態度,而长乐郡主也迅速寄信想要与其亲近,但隨后便被拒绝了。
而如今这些女子,则一个比一个尊贵,更胜过俗世王朝的郡主。
只是一连喧闹数日,眾人都未曾见到季忧现身赴宴,也没有世家得到任何只言片语的回应。
“姑爷的气息越来越强了。”
“嗯,看样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晚霞遍天之际,丁瑶和卓婉秋仍旧守在凉亭之中,一边饮茶一边等待。
而季忧则一如往常那般坐於云雾山崖之上,通过炼体的方式来充盈经脉,加速著身体的復原,同时向著更高的门槛探寻著,直到灵火燃遍全身。
这是他最后一次服药,经脉鼓胀时的酸痛感明显已经消退,也预示著他终於恢復如初了。
许久之后,他將气息收回体內,起身朝著凉亭走去。
“今晚回去后记得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和曹教习他们一起去丰州了。”
“回姑爷的话,行囊已经开始准备了。”
季忧听后点了点头,迈步坐上了轮椅。
你还別说,这玩意儿一旦坐习惯了,有时候还真捨不得就这么丟了。
“今日又来了好多人送了请帖,来自天书院的也有不少。”丁瑶一如往日那般推著他朝吉祥殿走去,边走边道。
“明日离开之前,把那些帖子交给掌事院弟子,让他们帮忙退回去吧。”
“姑爷一个都不留?”
季忧听后回看一眼:“要不你们帮我留几份,给你家鉴主看看,询问询问意思。”
丁瑶和卓婉秋对视一眼:“那我灵剑山肯定满是醋意了。”
三人便閒聊著便下山,逐渐来到了五峰交错之处,也就是紫竹禪林的附近。
此时的季忧感受到一束目光,於是稍稍转头。
在紫竹禪林的边缘,何灵秀、余诗柳等人正在饮茶,眼见他从山上下来,於是也转头看。
对视许久,季忧朝二人轻轻点头,礼貌有加,让何灵秀与余诗柳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请帖递过去数日了,传话內容他也早就已经知晓,可这几日在院中碰面的时候,季忧总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直都未曾回应,让她们有种悬而不决的心事重重。
这就是不经试探就直球的缺陷了。
以往他们之间见面还算自在,可有了姻亲的念头之后仿佛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季忧一直都不回应,仍旧以礼相待,更让她们有种等著被挑选的那种压抑感。
不过这对季忧而言还好,毕竟他要回丰州了,时间一长,这事情自然会慢慢淡化。
季忧將目光收回,在丁瑶和卓婉秋的推送下回到了吉祥殿,收拾了些该要带回去的东西,便早早睡下。
“公子,下雨了。”
“果然是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安眠一夜之后的清晨,季忧穿戴整齐,从吉祥殿后殿走出。
丁瑶和卓婉秋正站在殿门前看著外面的落雨,听到脚步声后悄然转眸:“姑爷確定不先去灵剑山么,虽然鉴主嘴上不说,但我猜她肯定想你了。”
“忙完丰州的事情就去,现在天气潮湿,粮食不易贮存,况且尸潮过后大面积的良田被毁,估计难民也会有很多。”
二女点了点头,隨后將一只小包裹取出来递给了他:“这是公子原本的东西。”
季忧昏迷之时一直都是她们俩贴身照顾的,自己的储物葫芦,包括从別人身上摸来的储物葫芦,都被他们保管著。
接过包裹,季忧將其中物件收好,隨后捡起了其中一枚黑的戒指,对著明亮处观看半响,眼神渐渐疑惑。
“这是什么?”
“?””
丁瑶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之前给公子擦洗时摘下来的,待在食指上,难道不是公子的么?”
季忧微微皱眉:“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这样的戒指?”
“材质看起来还不错,会不会是別人丟的?这里是吉祥殿,说不定是那个尤掌教的。”
“材质不错?那应该是我的。”
“?””
不错的东西在我手里了,那必然就是我的。
季忧並未深思,將戒指捏住之后向著山下走去,而丁瑶和卓婉秋则撑起雨伞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朝山下走去。
门前已经停了两大驾马车,正在雨中静候。
季忧挑起门帘,带著丁瑶和卓婉秋进入马车,就见曹劲松等人已在车中坐的整整齐齐。
哗啦啦-
一雨滴打落在车棚之上,匯聚成细流,沿著华盖不断滴落。
季忧迈步走进了车厢,从半开的窗子向外重新望了一眼天书院。
灾祸之后,青云天下发生了许多大事。
地龙翻身,瘟疫横行,这都是季忧醒来之后所听到的。
然后天书院掌教就飞升了,而在他飞升之后,一切动乱似乎都在平息。
隱约之间,季忧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尤其是老掌教还曾是前来探望过自己的老大夫,却刻意隱瞒了身份。
再加上守夜人的传承,以及戏班那位老先生对於守夜人被仙宗残害的故事,一切都让他觉得疑惑满满。
只是如今局势复杂,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落雨之下,马车缓缓开动,碾过清澈的水汪向著北面的城门而去。
站在尼山之上的何灵秀、余诗柳,崇王宅邸中的徐家、姜家,还有茶楼上的一些看客。
细雨濛濛之中,无数目光在这马车离城之际渐渐收回。
“他回丰州了?”
“嗯。”
“去做什么?”
“务农吧,城中的无虑商號前几日刚刚修整理,看样是打算重新营业了。”
无虑商號虽然临近春华巷,虽然並未在临仙境妖人攻山之时被轰碎,但前面店铺的灰瓦还是被进溅的碎砖砸漏了。
前几日有工匠前来修,很多人都曾见过。
大灾之后的季忧声名鹊起,无数世家想要其做自己的乘龙快婿,递去了请帖无数。
结果就在这种一步登天的时候,他离开了天书院,又要回丰州务农了。
眾人不禁想起天道会决赛之前的季忧,当时所有人都在准备著最后一战,而他则抽了个空回家割了麦子。
一念及此,无数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不清楚他为何连这些名门望族之女都不愿意选。
那他到底想要选谁?
落雨的內院茶亭之中,何灵秀面无表情地转身,以灵气驱散了著雨滴,向著自在峰走去。
她自以为何家开出条件极为不错,足够动人,却不曾想就连只言片语的回应都未得到。
不回应就代表回绝,但又跟回绝有著很大的区別。
因为回绝还可以再商量,但不回应则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灵秀。”
何灵秀闻声抬头,便见左丘殿主正在自在殿门前,用平静的眼眸望著正在上山的他:“舅舅——.”
“你道心乱了,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告诉舅舅发生了何事?”
何灵秀听后睫毛微颤:“家中有意招季师弟入赘,於是写了拜帖前去,但却未得回应,我自谢不弱於人,想不通为何,心绪不由得有些杂乱。”
左丘阳听后轻轻授了授长须:“你事先该与我商量一番,我就不会让你如此鲁莽行事。”
“舅舅的意思是说,您早就知道他不会回应,会让我不要动念,可是为什么?”
“他已有大房,不回应不是正常?”
“您说丹宗的元採薇?”
“不,是灵剑山的那位小鉴主。”
“?”
何灵秀闻声一证,愣了许久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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