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再想接听到她的电话,把她专属的铃声改成和别人一样。
他不再关心她晦暗的眼神,不再留意她的喜怒哀乐,不再记得她肠胃不好有很多忌口。
不再看她天天垮起脸又强装笑容的样子,不再想看她的讨好,她的努力,她的繁琐关心和小心翼翼。
什么都不想。
她的笨拙变得愚蠢,她的无措变得无趣,她的痛苦,她的压抑,她的原生家庭,她的一切一切都让季也感到麻木腻味甚至恶心。
他压根,不想再碰她。
——
长乐消失了。
在这儿她没有房子居住,没有亲人接纳,不可能跑很远。
——
居然还没有回来。
电话短信也不回。
——
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公司等他,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好像是长乐大学时的同学,结婚的时候来过。
“签字。”女人压着他强行签了什么东西,又踹了他一脚,直接踹断了左手。
“脏东西。”
季也不知道,那是离婚协议。
——
长乐走了。
怎么都找不到。
他开始慌起来。
——
离婚程序居然在合法合规运行,他不同意。
季也尽人脉找长乐,知道她怀着孩子肯定会去医院检查,所以全国的医院他也查过,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拜托过沈芳,曾经让他一跃而起的贵人。
在听到季也遮遮掩掩的陈述后,沈芳沉默了很久。
最后没有帮他。
杳无踪影,杳无音信。
他想起了那个揍他的女人。
——
予慈吗。
那个大人物的妻子。
两人也是结婚七八年,没有孩子。
季也去拜访的时候被拒之门外,远远的,只能看见俊美矜贵的男人温柔的喂着女子吃东西,临了还落下一吻,惹来女子的笑意。
——
李娜和孩子死了。
出的车祸。
当初再次遇见李娜只是偶然,她说当年在太国是故意撞的长乐,只是想接近他。
睡了就睡了,一夜情而已。
哪有男人不偷腥,就连那个大人物,季也也不信他外面没有别的女人养着。
什么出轨劈腿背叛。
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他没想过。
——
已经辞退的秘书也死了。
也是车祸。
——
又一年过去,离婚被法院强制批准执行。
长乐主动净身出户,什么都没带走。
——
他明明说过不会弄丢她的。
——
季也晕倒了。
是肝癌晚期。
——
季也拟定了遗嘱,所有的财产都给长乐。
——
最后的日子里,季也恳求予慈让他见一面长乐,打个电话也好。
死缠烂打好久,在一个深夜,那个重新被改回来的专属铃声响起。
季也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躺在病床上,早已没有力气拿起手机。
一旁的护工将手机贴在他的耳边。
“长…乐。”
季也艰难的唤着,不知什么时候哽咽起来。
那边,长乐没有说话。
季也:“你…在…哪儿。”
长乐:“……柏林。”
柏林。
这么多年,只有在他(她)们度蜜月的时候去过一次。
季也从喉咙中硬挤出笑:“孩子…呢?”
应该快两岁了吧。
他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男女。
那边的长乐沉默了很久:“还好。”
“还好……”季也笑着,干裂的薄唇因为牵扯有了血丝,他紧紧贴着手机,眼泪落在上面。
“所以…咳,咳咳……”
“柏林,冷了…吗?”
干枯的声音早已支撑不下去,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季也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骨瘦如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先生!?先生!!医生!!医生!!!!”
护工连忙放下手机去唤医生。
病房里只剩下季也一人。
意识彻底涣散之际,他艰难的偏头,去看桌上的手机。
离他好远。
手机,柏林,孩子,她,都好远。
“对…对不……起…”
心脏监测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角的泪水流进洁白的枕头。
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回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