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找白虎堂要了匹坐骑、一根绳子,將童玉康栓在马尾上。
上官云亲自递上马鞭,拱手道:“孤身仗剑入山,於三千锦衣卫中擒拿敌帅,全身而退,实在令人佩服!”
张玉笑道:“上官兄过誉,我不过是仗著东方教主虎威,抓来个武功尽失的老者,这算不得什么,如果没有你们全力支持,我能保住小命就不错嘍。”
“张兄弟太谦虚了!此间事毕,你不忙的话,还请到白虎堂一敘。”
“早听说白虎堂酒美,人更美,有空定来叨嶗。”
“哈哈哈,张兄弟爽快!哥哥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张玉轻笑一声,看向上官云,这货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穆敏敏酒后骂他是『吊侠”,看来並非没有缘由,能將千红楼经营得名扬北国,除了武功外,也算门歪才了。
“上官兄,有件事得麻烦你。”
张玉看向独自向酸枣树走去的小身影,周边都是白虎堂弟子,见她跟著张玉来的,没人过去盘问。
“她是你亲戚啊?”
“不是,她阿爷教锦衣卫当成神教弟子,砍掉脑袋,我遇上了,便帮著收敛尸首,又带她上岭一趟,劳烦上官兄,派妥帖弟子,护送她回去,给些银两,治丧事宜若没人主持,也帮著照料一二。”
上官云听完后,露出佩服之色,拱手道:“张兄弟,仁义啊!不需你操心,我一定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多谢!”
张玉飞身上马,回头看了眼遭捆住双手的童玉康,轻笑一声,挥动马鞭。
“驾!”
童三少爷身体一晃,被巨力拖著,往前倒去,速度不快,稍微跑起来,磕磕绊绊,也能跟上,
他看向马背上的张玉,担心对方根本不会让自己见到童百熊,半途上找个理由杀掉了事。
换成自己,一定会这样乾的!
“童三,我们打个赌吧。”
“我已经一无所有,张堂主春风得意,要跟阶下之囚赌什么?”
张玉大笑道:“就赌你的命?你唯一还剩下的东西。”
“你你要杀我?”
“不是,你固然该死,但我不想当杨莲亭的刀。”
童玉康心中半信,问道:“那你要怎么赌?”
“赌童堂主会不会杀你,我出的题,可以让你先选。”
轻风徐来,秋后草木之香过於浓郁,张玉骑马望天,乌云还在积蓄,雷霆久未响起,现在下的丝丝凉雨,还只是这场风波的前奏。
他也很想知道童百熊的选择?
童玉康跟跑地跟在马后,心中琢磨,自已若赌不杀,张玉肯定会觉得童家父子情身深,为免留下后患,亲自动手,这哪里赌博,分明是一次阴险的试探!
“他恨我入骨,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这次为了保全自己,还有风雷堂,向东方教主表心意,一定会亲手杀了我的!”
童玉康语气悲切,摇头道:“也罢,骨肉受之父母,还给他便是。”
张玉笑道:“你是哪吒啊?”
“七棵松』不大,两人一马已行至西北方向,再往前走百步,经过山弯,应该就能望见风雷堂的旗帜了,所以那个弯,前后无人,正是最危险的地方。
“哪吒?他在暗示什么吗?”
童玉康极度紧张,因为他认为张玉跟自己是一样的人,除了武功高一点,运气好一点,相貌俊一点,自己会这样做,张玉也会。
“张-张堂主,你还没提赌注是什么。”
“赌注?你说吧。”
童玉康故作沉思,拖延时间,快要经过山弯时,方才道。
“我若是贏了,请张堂主到我坟头敬一杯酒,我之前一直输给你,至少最后一次,以命入局,
能贏半子,也足以让童三我在阴曹地府得意一次了。”
“好!”
张玉又不说话了。
童玉康最拍他突然沉默,连忙道:“你要是贏了,有何要求?”
“一样啊。”
“什么一样。”
“我也会到你坟头,倒上一杯酒,告诉你又输了!”
童玉康听著平静如水的语气,透出极强杀气,再看向那道背影,不禁打了个寒颤,山弯里格外阴冷,好在很快走了出去,一桿黑底电纹大旗映入眼帘。
童百熊养了三百骑兵,个个肥体壮,马皮甲俱全,布置在数百步外的山丘上,一为警哨,二来锦衣卫若弃岭北逃,好衔尾掩杀。
风雷堂受过几次重创,还能拿出如此底蕴,倒令张玉有些意外。
“好在接掌了护法堂,获得狄白鹰苦心积赞的家底,否则短时间內,还真难以弥补自己与老牌堂口间的差距,五大堂口,隨便哪个放出去,都可以在江湖上路身一流宗门之列啊。”
“童堂主,人给你带来了。”
张玉走到近前,解开马尾上的绳子。
“畜生,你干的好事!”
童百熊骑在马上,看著童玉康,脸色比天色还阴沉。
“齐是我义子,与你份属手足,对风雷堂从来尽心尽力,他哪点不好,哪里对你不住,你要把他伤成那样?”
“爹爹,孩儿一时糊涂——啊!”
不待他辩解,童百熊打马上前,挥动鞭子,劈头暴抽,还是真正下了狠手,一鞭一痕血,几十鞭后,那件崭新的飞鱼服坏成破布条,眼见他连求饶声都没了,童百熊这才停手。
“辛苦张兄弟將这个孽畜送来,老夫真恨不得—恨不得活剐了他。”
张玉淡笑道:“杨莲亭说,他既犯家法,又犯教规,如何处置,就由童堂主秉公决断。”
“杨莲亭?”
童百熊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对左右道。
“先把这个孽畜看押起来,待他当面向鷓鴣赔罪后,老夫再取他小命!”
张玉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