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伐宋!伐宋!
燕云,这段时间,终于也算忙好了,诸般官员一一定妥,便也是朝堂内诸般势力之间的争夺达到了平衡。
其中最主要的是燕山宣抚使并燕京知府,其人名叫王安中,这位以往是翰林院学士,后来升为翰林院学士承旨。
此人在文坛上,其实很有大名,也算是当世比较知名的词人,此人出身也是极好,乃苏门学士,早年当真拜过苏轼,今年四十八九。
王安中能得这个职位,是王黼此时在政治上的胜利,也就是说王安中乃王黼举荐,甚至可以算是王黼一党。
王黼以往没有党,自从超晋八级之后,一直在经营,终于让他经营出了一点成果,这个成果便是王安中,也是王黼头前干活真卖力,功劳苦劳也都算有,天子也照拂了一二。
如此,王黼也算在地方上有了势力范围,就是燕京之地。
只待这王安中好好干,干好了,再升迁,再升迁入东京,岂能不是王黼在朝中的一大助力?
谭稹,便也算升官了,他官职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全权负责整个大宋的北地防务,人也驻在燕京。
旧辽国也有一个人,名叫张觉,中过辽国的进士,本是辽国辽兴军节度副使,兵败降金,被金人赐官为临海君节度使,知平州。
最近,金国直接把平州当做了金国的南京,张觉自然而然就成了金国的南京留守。
张觉却也不安分,最近频频派人越过边境去燕京,带着私密的书信去找王安中,也找谭稹。
所为何事?
归宋!
张觉有意归宋。
王安中与谭稹自是大喜,商议几番之后,先安抚张觉,也暗自派人越境去见张觉,倒是如今这边境没什么危险,金人忙着干辽人,来去越境不算事。
自也有那禀报的公文快马到得东京去。
不免天子又与诸位相公来商议。
汇报的主角是王黼,他激动万分,正在天子面前侃侃而谈:“陛下,此我大宋天朝上国之仁德也,天下之人,无不仰慕王化,心怀故国,张觉之辈,也算读书之人,得圣贤教化,昔日随辽,辽虽外邦,但早已非蛮夷之辈,而今在金,岂是正统?自是天下正统居中,我大宋人心在此!”
王黼之语,一来是真心所想,二来,不免也是王安中之功劳要立,此事一成,王安中岂能不是天大的功勋?
凭借这一件事,王安中入京来,岂能不是高位?
往后,王黼在天子面前说点什么事来,岂不就有了一个极大的助力?
这么经营下去,总有一日,王黼也能是那蔡京之势,一语出,满场附议。
天子闻言,也看左右,便是让众人都来说说……
蔡京倒是不言,他是被动知晓这件事的,刚刚知道,还在思索。
童贯来言:“王相公,这般之事,利弊其中皆有,利自不用说,其中弊端……王相公可有思索一二?”
童贯这话,那自也不得罪人,只是提醒一二,这件事是大好事,但也还是要从长计议。
王黼立马来说:“枢相有知,此事弊端,不外乎与金人头前议定之事,不能互相招揽对方之民众,这不,咱也没去招揽啊,是那平州官员与百姓主动来的,是他们想当宋人,不是咱们招揽他们来的……如此,也并不违背头前议定之事,想那金人也无话可说。”
蔡京算是回过味来了,却也稍稍有些纠结,这件事不差,开疆拓土,总归是好事,就是这办事的人……
便也问一语:“谭相公乃边事帅臣,倒也不知他如何说?”
问的是谭稹之意,这件事自也涉及谭稹,若说这办事的人,一个是王安中,另外一个是谭稹。
真说起来,王安中是王黼的人,那谭稹自也与蔡京交好。
且谭稹如今,显然也已成势,来日这枢密院必然是谭稹的势力范围,蔡京顾虑也多,这件事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谭稹的意见很重要。
一来是不好随便因为一点事把谭稹得罪了,二来,谭稹如今还算尊重蔡京,算是自己人,还不到竞争对手的地步,谭稹的利益,也当维护一二。
王黼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说道:“回太师,谭相公自是边事帅臣,岂能不愿开疆拓土?此事,谭相公自是非常支持!”
说到这里,蔡京倒也无话可说了,这天下的好处,他蔡京不可能一个人都吃得完,昔日童贯要吃,如今谭稹王黼要吃,自也都要吃上一口。
但还是童贯来说:“就怕此时恶了女真,来日不免怀恨在心!”
王黼当场就答:“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怀恨在心,那头前我大宋还借粮二十万石与他,他们岂不感恩戴德?本是盟邦,此事也非我等主动招揽,是平州百姓与官员自己要来,他们要来,我等本着仁义之心,总不能把同族之人拒之门外,此理,到哪里都说得通!再说,女真而今战事未罢,且内政困顿,自顾不暇,有何不可?”
倒是说得在理,童贯认真去想,女真如今,还真就是战事未罢,内政困顿,真说占便宜……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童贯倒也不信女真还真会因为这件事,就要动那兵戈。
他们内部的事还没搞定,还真没有能力再搞事,自当是要捏着鼻子认下。
且再去想,想那女真……
长远之事来说,女真来日,与宋,许也是大敌,岂能不趁此机会削弱一二?
童贯想来想去,便也不言了……
那就天子来言:“而今我朝,兵锋正盛,出则数十万大军纵横,入则万万之民安居,历数史书之载,而今也不得不想那女真之事,女真虽然力微,兵力不过几万,人丁不过百十万,但自古北地之蛮夷,从来就是中原之大患,昔日为盟邦,那是时势所致,如今之势,只问如此女真,岂能为大宋之盟邦?”
天子此语一出,已然不在此事,高度拔起来了。
一边说的是宋金两国的本质,以及对未来的预计。
另外一边,真说起来,一个百万人口都不一定有的国家,与如今之宋为盟邦,这种外交的模式,其实是不能接受的。
也说汉与唐,那是万国来朝,那天子是万国共主。
何曾见过汉与什么楼兰龟兹是盟邦?
何曾见过唐与什么契丹党项是盟邦?
天子之意,既是要重复汉唐,那自也当是天下共主,来日与女真的关系,那也应该如此,女真合该前来拜见受封,此,便是万国来朝,才是汉唐。
不然,史书记载下去,后人看宋还与一个蕞尔小国是盟邦,这岂不难看至极?
众人听来,便也就懂了天子之意,那就更多说不得什么了。
天子又道:“所谓恩威并施,上次女真使节而来,朕已然施恩,此番,便也当上一些手段,好教女真知晓,大宋之国,有恩有威!”
说白了,也是敲打一二,最好是女真人自己上道,下次再来,当以臣子之礼,那到时候便又好说,自是不再敲打了,一高兴啊,还赏赐几番。
若是不上道,只待此番党项事罢,说不得还真要给点颜色去看看。
人心如此,如今大宋当真如日中天,这天子,当真已经有了一代雄主之心思。
说不了对错,合该如此,历来如此,祖宗教诲如此,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就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该这么办,不干,那才是后人耻笑。
至于天子赵佶与朝堂诸公,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与实力有错误的估计,那是另外一回事。
王黼自是大喜:“陛下圣明,那臣这就与王留守……还有谭相公回信去,就说朝廷之意,乃胸怀仁义之心,既然不是招揽而来,是那平州官民仰慕王化之归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当以仁义待之!”
天子听得很高兴,点头来:“这般,纳土归附,以平州为泰宁军,擢升那张觉为泰宁军节度使,张觉之下,各有官职,另赏赐财帛之物供应官民,此仁义也!”
“遵旨!”王黼躬身大礼,成了成了,自是赶紧去干。
朝堂上下,都在操作,苏武兴许,也有预料。
不然,他何以让张叔夜与宗泽等人要加紧经营京东城防之事?
也是苏武,知道自己影响不了这些大局之事,哪怕苏武就在当场,那天子之意再明显不过,又岂能是苏武拉得回来的?
那王黼之辈,又岂能是苏武能说服的?
若真是苏武能说了算,那唯一之策,其实就是徐徐图之,先练好内功,也等那些山林里出来的女真人先享受享受美好的生活,多喝酒多作乐,多御几个女子,多感受感受山林之外世界的奢靡…
如此,再与女真争锋,慢慢来……
就好比这党项之事,就得慢慢来,但朝堂上下与天子,哪个能允许他慢慢来?那催促的旨意,一封接着一封在去。
此时此刻,苏武正在沙州城下,看到的就是一片土黄,连苏武浑身上下都是土黄之色,城池不大,战争不难。
只是苏武又一次感觉自己疲惫不堪,近两千里的奔驰,终于到了终点……
军汉们自是爬墙而上,杀得一番人后,城池就开。
站在沙州城墙之上,举目远眺,苏武看的是这片土地的千年往事,也看玉门关在何处。
不知多少年,中原人没见过玉门关长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感怀的时候,调转马头,就是回程,自也留得一部驻防沙州,当要改名,为敦煌。
敦煌就是好听,沙州就是不好听。
回程也是急赶,得快,却是半路之上,就碰到了天子使者,还是程浩。
天子派来追回苏武的人,圣旨自也就在程浩之手。
苏武还问呢:“怎么又是你?”
程浩苦笑:“这般苦差,来去无事,只有急奔,谁人又愿呢?只管是我一拍胸脯,自就到我身上来了。”
也看程浩身上的模样,干燥寒冷风沙的打磨之下,也不成个人形了。
苏武又笑:“不错不错,这般苦来,你也熬得住。”
程浩笑不出来:“我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一路会这么苦啊,倒也知道是往河西来追你,故人诗词里,说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都教他们骗了!”
“不也还说什么大雪满弓刀,羌笛何须怨杨柳吗?”苏武还是笑,自是乐观非常。
程浩哪里有丝毫乐观,只管从背后的布囊里掏出圣旨来,递给苏武,一脸的担忧:“你看看吧……陛下此番真是气怒非常,要换帅了!”
“换帅?”苏武还是笑,接过圣旨,去了火漆,看了看,便是一卷,塞进靴子里,说道:“无妨!”
程浩更急:“你怎么……你心真是大,这还无妨?事关天子信任,事关前程,怎能无妨,你若是教天子不喜,你若是失了宠信,你若是……”
“怎么?怕我连累了你?”苏武插了一语。
程浩当真点头:“岂不是?你若失势,我这好不容易在京城里混出了点脸面,岂不也跟着就没了吗?好不容易才耀武扬威几番,岂不又教人痛打落水狗?”
这大舅子,还真直白。
苏武便笑来:“就凭你能入这河西之地来追我这份苦差,这辈子也当不了落水狗!”
程浩这回,那是真吃得苦头,刚刚从京城去了宥州,再从宥州而回,又立马从京城出发,一直追到了河西之地来。
程浩能这么吃苦,老天……是看得到的。
能吃苦的人,那就有无数的苦可以吃,这辈子可就别想消停了。
程浩却是一语来:“你还能打趣说笑,我都急死了,这一路来,我可睡都不敢多睡,只想赶紧把你追上,你可赶快往那兴庆府去啊,再不去,咱们这一家子,岂不就是落水狗了?”
“这不正去的吗?”苏武安慰一语,却是这事,还没那么快,如今河西已下,就要抽调兵马往河西方向来,如此好让党项人分兵应对。
如此就是三路了,且看党项人那两三万的骑兵,如何去分。
如此,便也是苏武的后勤压力越来越大,还当再从西北各地征召民夫,给钱,还得给钱!
压力有点大,苏武这一把,几乎是梭哈,他的经济能力,也快到捉襟见肘的地步。
只盼着打破兴庆府与周遭城池的时候,能回一波血来。
党项这么多年的经营,应该家底很是深厚,这个家底,不是粮食之物,而是金银铜铁之物,这东西,在西夏换不到多少物资,但只要苏武把这些东西运到大宋,那就是盆满钵满。
而且,西夏还有一个重大的产业,那就是盐业,这得把持住,一旦西夏变成了大宋,那这盐业就是源源不断的财路。
自是就去,先回韦州,程浩自又往东京回去复命,苏武显然越来越喜欢程浩了,不为其他,这大舅子,没过过几天真正的好日子,还真就是这种家庭出来的男人,能经事能干事,最有奋斗的动力。
先在韦州见种师道,分兵,种师道这边分兵四万进驻武威,以辛兴宗为帅,辛兴宗那是脸都笑开了,浑身上下是干劲。
曾几何时,他也称帅了,拍着胸脯,只说死战!
这前程,那是越来越有奔头,人嘛,就怕看不到未来,但凡真看到了一点,自动化身核动力驴。
不免也是御人之道。
再回宥州,从宥州分兵两万五千,往种师道麾下听用。
只待这些事安排好,议定同日,开始进军,三路之军,当真就动。
人马,战兵,辅兵,民夫,车驾,那是有多少带多少。
这进军之动作,还只是一个试探,自还是稳扎稳打,连扎营的东西都带上。
一天也不多走,三五十里即可,没事就扎营,看到风吹草动就扎营,乃至一日不动也可,就是稳健。
显然,犯险从来不是战场的常态,稳健才是自古以来战场的主旋律,亦如兵法有云,先立于不败之地,才可再去谋胜利之法。
这是定计。
且看党项人的应对!
而苏武,自是带着一万两千之骑,来去在奔,游骑到处去跑,且看党项人是先集中兵力打一路,还是真的四面出击。
党项已然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了!
最近一路种师道,只待他能走去两三天,那离灵州城也就不过二百多里。
三路大军,动作同出。
兴庆府内,各路游骑带回来的消息,让满朝文武,无不皱眉。
李察哥在朝堂之上,那自是胸有成竹,只管是胜券在握,如此安众人之心。
但私下里在李乾顺面前,李察哥已然也是皱眉:“陛下,而今之局,实难也,以往着实小看了苏武啊……还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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