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安稳送回辽东,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于那些女真人,死了就死了。”
陆仲亨眼中阴霾一闪而过,继续道,
“我已经传令给北平、河南、山东、山西所部诸多亲信,
让他们仔细打探,寻找梅义的踪迹。
这次我来,是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在北方能调动的亲信比我多。”
“就算是他死在外面,也不能让梅义进京!”
唐胜宗顷刻之间就有了判断,声音阴寒。
陆仲亨轻轻点头:
“理当如此,若是他入了京城,
那一应罪名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局面顷刻皆坏。”
“我写信给旧部,让他们调兵阻拦各地交通要道,
仔细盘查来往商队,一定要将人找到!”
说完,唐胜宗便踱步走到一旁书桌后,开始快速书写,
陆仲亨一直坐在那,脸色阴沉。
过了不知多久,唐胜宗拿着六封信件走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我的旧部,你将信送去给他们,让他们按令行事,另外”
唐胜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我会写一封信去辽东,
让他们准备一份尸骨与军报,就说梅义死在了战事中。
这样一来.就算是梅义入了京畿,咱们还有动手的机会。”
陆仲亨脸色平静,淡然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京畿之地的人我会拜托费聚安排。
在外动兵的人你想好了吗?
护送梅义的人必然是精锐军卒,想要截杀他们,不是易事。”
唐胜宗脸色沉重,眼神略有黯淡:
“敬业在开封手下有两千精兵看守周王府,等找到了人,让他动手。”
陆仲亨眼睛略有瞪大,神情吃惊:
“让敬业动手?日后追查起来,可不容易逃脱干系啊。”
“既然是辽东出了问题,那后续也由我来处置。
敬业是长子,也该承担一些男儿的责任,就让他动手。
自从周王被放到云南,拱卫周王的两千精兵就无所事事,
都督府几次想要将其归入都司,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推脱,
现在,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唐胜宗沉声道。
陆仲亨瞳孔骤然收缩,刹那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早做好了准备?”
唐胜宗轻轻一笑,嘴角生出自嘲:
“你我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上位更是如此,
在人未死之前,所有认输都是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你我若是不留一些置之死地的手段,怎么能赢?”
说到这,唐胜宗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一步棋永远都不会用,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不用也不行了。”
陆仲亨眼帘低垂,拳头紧握:
“我知道了,我回去信给敬业,让他完成此事。”
“锦衣卫最近在做什么?”
唐胜宗脸色凝重地提醒,
“毛骧是个后生,但依靠宫中,能笼络许多人马,你要小心。”
陆仲亨心思一沉,沉声道:
“锦衣卫曾经有过一些动作,但最近却偃旗息鼓,
这让我觉得,他们可能已经获得了一些东西。”
“什么?偃旗息鼓?他们没有动作?”
唐胜宗诧异地发问,整个人心思沉重。
他深刻地知道,锦衣卫这等衙门,
风平浪静的时候才是最可怕之时,这便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这段日子毛骧深居简出,一直在锦衣卫衙门,
禁军也时常守着,想要探查消息很难,
邓铭已经试过了,但他埋下的一些暗棋都被拔出,要么无法接触核心,
总之锦衣卫衙门内,现在我们一无所知。”陆仲亨无奈道。
唐胜宗站起身来回踱步: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在外我等落入下风,在京城内不能再落入下风,否则事情无法处置。
锦衣卫的事要抓紧查,
他们不是有一个妙音坊吗,可以从这里入手。”
“已经在查了,先前有个百户被下狱,
我打算从他身上入手,看看能不能探查到妙音坊的一些讯息。”陆仲亨说道。
“嗯”
唐胜宗轻轻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现在我被禁足,无法出去,京城就靠你了。”
陆仲亨眼神莫名,声音有些空洞:
“时过境迁,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初说好的荣华富贵现在都成了过眼云烟,
你我的爵位到现在都没有指望,陛下看来是不打算给了。”
“你还抱有幻想?”
唐胜宗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张铨刚被封了永定侯,还去了浦子口城掌握军权,
这分明就是对你我这等老兄弟不放心。
我劝你啊,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就算是投降,也要家道中落,爵位无法承袭。”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好日子不过,非得弄到现在打打杀杀。”陆仲亨叹道。
“吾本不欲战,然形势所迫,唯有奋起而战。
上位的年纪越来越大,为了天下也好为了太子也罢,终究会对我等老家伙动手。
你我若是忍气吞声之人?何必起兵造反?”唐胜宗沉声道。
听了唐胜宗的话,陆仲亨慢慢站起身:
“只是发些牢骚,我先走了,有消息会来通知你。
门口的卞睿杰现在失意,可以拉拢,
临到关键时候,力量多一分是一分。”
唐胜宗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轻千户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早些离开吧。”
“嗯”
陆仲亨踏出正堂,迈步离开。
唐胜宗就这么坐在上首静静看着,
看着他的身形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等到陆仲亨彻底离开后,
一声沉重的叹息才在正堂悠悠响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人。”唐胜宗轻唤。
“老爷”
一旁阴影中突兀出现一道身影,躬身一拜。
“去将门外的卞睿杰请进来,就说本侯闲着无聊,让他进来吃酒。”唐胜宗吩咐道。
“是。”身影领命而去。
陆仲亨离开唐府,踱步回到了自己的陆府。
在门口他顿住脚步,看向周围漆黑且朦胧的天色,眼神愈发冰冷。
他对着身旁的封贴木,轻声开口:
“彰德街的探子记录多少了?”
“回禀侯爷,足足有将近二十人,
分散在彰德街附近各处房舍的屋顶、树木上。”封贴木回道。
“用的都是千里镜?”陆仲亨问。
封贴木轻轻点了点头:
“侯爷,若是不用千里镜.根本无法探查如此远的距离。”
陆仲亨神情一下子变得复杂,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京城搅动风雨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怎么哪都有你”
封贴木神情怪异,眼睛一转便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过他没有接话,就那么静静等在一旁。
过了许久,陆仲亨才果断开口:
“监视之人尽数拔除,今夜就动手,
勋贵居住之地,岂能旁人觊觎。”
“是,侯爷,是抓起来还是”
封贴木做了一个隐晦的抹脖动作。
陆仲亨一挥袖袍,向府中走去,隐隐有淡淡的声音飘来:
“杀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