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原来你……你们
夕阳熔金,为东关元帅府的飞檐翘角镀上一层血色。
庭院寂静,唯闻穿堂风过,捲起几片落叶,在青石地上打著旋儿。
厅內,东方既明与慕容泰对坐。
这位东明情报司大都督依然一身大红锦袍,指尖正拈起一枚沾著暗红血渍的子弹头,对著渐颓的天光细细审视。
身旁的慕容泰將军甲冑未解,眉峰紧锁,古铜色的脸上儘是沙场磨礪出的粗糲与凝重。
两人之间的黑檀木桌上,一只白瓷盘格外刺目。
瓷盘里面散乱地盛著二十余颗奇特的金属弹头,形如生,冷硬,狰狞。
有些表面还凝结著未能彻底擦拭的、已然发黑的血跡——那是他们一支二十余人巡逻队全军覆没后,从遗体上唯一找到的敌方痕跡。
“深入肌骨,只留一孔,却能顷刻间夺人性命……”慕容泰的声音沉如闷雷,他將一枚弹头重重放回盘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好生歹毒的暗器!真是闻所未闻!”
东方既明眸光幽深,指尖缓慢摩挲著那金属的冰冷与光滑,仿佛要从中捻出隱藏的秘密。
“此物非鏢非箭,材质奇特,发射此物的机簧,必定也非同凡响。”他顿了顿,抬眼看嚮慕容泰,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大景既有如此利器,为何那日伏击得手后,不一鼓作气反扑东关,反而仓促退走?这不合常理啊!”
慕容泰冷哼一声:“或是故布疑阵,或是……另有忌惮。”
厅內一时沉寂下去,唯有夕阳在无声移动,拉长两人的身影。
此物带来的,是巨大的杀伤,更是难解的谜团。
它展示了一种超越他们认知的武力,却又用得如此虎头蛇尾,反而像阴云般笼罩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名斥候脚步急促地闯入厅堂,单膝跪地,声音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报——元帅,將军!城外五里,发现大景军队踪跡,兵力约三万!”
慕容泰与东方既明目光骤然相撞,空中几乎要迸出火来。
惊疑、警惕、杀机在瞬间交匯。
东方既明忽然开口,语速极快:“慕容將军,眼下城中守军,所披何甲?”
慕容泰先是一怔,隨即眼中猛地亮起,反应过味儿来:“当然是已换了大景衣甲!”
“好!”东方既明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方才的困惑仿佛找到了暂时的出口,被眼前的战机驱散,“既然敌军主力已到,那就开始请君入瓮吧!”
他霍然起身,红袍拂动:“三万大军?若放入这瓮城之中,关门打狗,顷刻便可吞下!”
慕容泰也隨之站起,铁甲叶片鏗然作响,脸上已儘是悍將的决绝与杀气。“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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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无多言,並肩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赶赴城楼指挥布防。
临出门槛,东方既明脚步微顿,又返回去从那只染血的白瓷盘里抓了三四颗冰冷的弹头,紧紧攥入掌心。
那坚硬的触感抵著皮肉,仿佛一个未解的警示,又像是一份即將揭晓的战利前奏。
夕阳將东关城楼染上一层淒艷的血色,仿佛预示著一场血腥盛宴的开启。慕容泰和东方既明快步登上城头,极目远眺。
果然,只见城外远处已黑压压一片,约莫三万大景援军已列阵完毕,军容严整,杀气腾腾。
慕容泰已下令打开城门,让大景的援军进城。
然而,那三万援军却在距城约三百米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恰好超出了常规弓弩的有效射程,显得异常谨慎。
援军在三百米外就地拉开阵势,军中战鼓擂得震天响,叫骂挑战之声不绝於耳,却丝毫没有向前推进的意思。
慕容泰浓眉紧锁,手按垛口,沉声道:“东方都督,看来他们已识破了你的请君入瓮计策,不肯进城啊!”
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煮熟的鸭子眼看要飞,还反过头来在门口叫囂。
东方既明也看出来了。他面色阴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口袋里那几颗冰冷坚硬的子弹头。
过了片刻,援军仍然不向前。
东方既明眺望著严阵以待的大景军阵,眼中闪过一丝阴鷙和恼怒。
他冷笑一声,语气带著一种残忍的决断:“无妨,既然他们不肯进来,那我们就出去『欢迎』他们。慕容將军,还是实施第二个计策吧!正好让这些大景的忠勇之士,亲眼看看他们的元帅如今是何等风姿!”
他转头对身后侍立的亲兵厉声吩咐:“去地牢!把李建勇元帅和那些大景的硬骨头们全都『请』上来!记得,要好好『准备』一下!让他们能以最『光鲜』的样子,面见他们的同袍!”
亲兵领命,眼中掠过一丝瞭然而残忍的笑意,迅速转身奔下城楼。
慕容泰闻言,心头莫名一紧。
他自然知道所谓的“准备”和“牵羊礼”意味著什么。
那是极尽羞辱之能事,旨在彻底摧毁一个人乃至一支军队的尊严和斗志。
他虽然是沙场宿將,见惯了生死,但对於这种刻意折辱、玩弄人心的手段,內心深处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与寒意。
然而,战局如此,机会稍纵即逝,他也只能压下那点不適,点了点头:“就依都督之计。”
命令迅速传下去。
不一会儿,早已集结待命的五万东明精锐,如同决堤的潮水从城门处汹涌而出。
他们人数眾多,几乎是城外大景军的一倍,迅速在城前列成更为庞大而充满压迫感的军阵,刀枪如林,反射著夕阳的血光,气势汹汹。
紧接著,一幕让所有大景將士血液凝固、目眥尽裂的场景出现了。
一群形容枯槁、衣衫襤褸的大景俘虏被东明士兵粗暴地驱赶著,推搡到两军阵前。
那些俘虏几乎人人带伤,步履蹣跚,眼神空洞麻木。而在他们的最前面,是被特別“关照”过的前东关老元帅——李建勇。
昔日的东关统帅,此刻已彻底失去了所有尊严。他白的头髮散乱不堪,沾满了污垢和血渍。
那身曾经代表无上荣耀与责任的元帅鎧甲早已被剥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用粗糙骯脏的羊皮胡乱缝製的“衣服”,勉强蔽体,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標誌。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套著一个粗糙的绳圈,绳子的另一端,赫然握在东方既明的一名亲兵手中——就像牵著一只待宰的羔羊。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是抗金英雄岳飞所写的《满江红》中的词句。
华夏歷史上的靖、康之耻,就是牵羊礼。
不光如岳飞词中所言的“臣子恨”,更是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时刻铭记国耻不敢忘。靖康之耻是宋、朝军民的深重苦难,也是宋、朝无数妇女心中最深的伤疤。
北、宋靖康年间,金兵南下,攻破东京,俘虏了徽、钦二帝以及大量的皇室成员和臣民。
他们被掳到达金国后,俘虏们被要求参加牵羊之礼。
他们被强迫穿上金人百姓的服装,头缠帕头,身披羊裘,袒露上身。
徽钦二宗及其后妃、宗室、诸王、駙马、公主等被带到金朝的阿骨打庙。
他们们被剥去衣服,披上羊皮,用麻绳拴住脖子,像牲畜一样被金兵拖拉绕行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太庙九圈。
牵羊之礼是对北宋皇室的极大羞辱,皇帝被封为昏德公、重昏侯。
这种屈辱的待遇让北宋皇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打击。
许多女性俘虏因不堪受辱而选择自杀,其中,朱皇后在行完牵羊礼后自縊,被救后又投水自尽。
牵羊礼后,许多妇女被金兵隨意凌辱和折磨。一部分被送往金国上京,听从金太宗发配。
成百上千的妇女被赐给金国留守方的人员,另有三百人留在浣衣院。
许多妇女被卖进娼寮,甚至被卖到高丽或蒙古当奴僕。男性则大多选择忍辱偷生,希望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此时,李建勇的身上布满了鞭痕和新旧交叠的伤痕,脸颊肿胀,嘴角破裂淌血,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但他依然竭力挺直著脊樑,儘管那努力在极致的虚弱和屈辱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的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一丝不肯彻底熄灭的屈辱与倔强。
东方既明站在城楼上与慕容泰並立。他得意地扫了一眼对面明显开始骚动、愤怒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大景军阵,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確保风声能將他的话语送过去。
“哈哈哈!慕容將军,你看!这就是大景的栋樑,曾经的东关元帅李建勇!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我东明麾下一只温顺的羔羊罢了!”
他声音尖刻,充满了嘲弄,“尔等大景援军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敬仰的元帅!如今他是我东明的战利品,是等待献给我皇的『牵羊』之礼!尔等若识时务,早早放下兵器,或许还能得个全尸,或者……像你们的元帅一样,苟延残喘,哈哈哈!”
他的话语如同毒针,狠狠刺入每一个大景士兵的心臟。
阵前的东明士兵们也配合著发出哄堂大笑,各种污言秽语和羞辱性的动作层出不穷。
有人甚至故意用刀鞘去捅戳李建勇和其他俘虏,让他们在阵前踉蹌跌倒,丑態百出。
“李元帅!”
“狗贼!放开李元帅!”
“老子跟你们拼了!”
援军军阵中,悲愤的怒吼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武器与甲冑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
士兵们眼眶通红,血灌瞳仁,无尽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几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缚。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著那个受尽屈辱的身影,那是他们的统帅啊!曾经守卫疆土的英雄!如今竟被敌人如此践踏!
从大九的稟报中,他们知道东关城已经陷落,卢承允元帅被俘,也知道李建勇老元帅带的十五万援军凶多吉少。他甚至想过援军都已战死,却没想到东明竟如此齷齪,不但俘虏了大景將士,还对他们极尽折磨羞辱。
杨少杰骑在马上,身体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握著韁绳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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