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铁卫雄心

“我们抵达铁卫雄心了！”

小象在自己的手札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他偏著头思考了半晌，又把句末的感嘆號划去，改为了一个克制的句號。

这一路的旅程並不愉快，而是充满了挣扎和绝望，如果没有杜姆教授的冒险背包，或许早就有人倒在路上，而不是被审判官宣布罪行，而后处死吧……

相比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还是看到希望又迎接绝望更让人难过。

小象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握笔又写了几行。

平民队伍里的那个少了半个手掌的磨坊主，原来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他会在深夜里潜入居民的宅邸，用一截绳子在夜幕中將人勒死，而后席捲他们的钱財，在黑市中挥霍一空。

坎娜布利入侵的恶魔让杀人犯和特別督查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也让懦弱的小提琴手蜕变为了能在战场演奏的勇士。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小象却经歷了太多生离死別，看到了太多悲欢离合。

在这座城市里，他已经见证了太多悲剧和疯狂，不只是无处不在的邪教徒，就连宣誓守卫良善的圣教军，也陷入了迷茫和崩溃的边缘。

小象抽了抽鼻子，继续记录道：“这座城市对魔法的態度並不能算是友好，由於胡尔伦教长的猎巫行动，许多对魔法一知半解的平民都认为能使用魔法是因为被恶魔附身。”

“仅仅是从几位平民的描述中，我就能猜到有多少展现出一点天赋的法师学徒受到了迫害。更別说那些猎巫人还会因为传言，將一个药剂师的女儿关进监狱，拷问折磨致死了。”

“对比这些可怜人，我，来自阿凯维沃的小象，斯翠海文的衡鑑学生，无疑是幸运的。”

“用杜姆教授的变身小饼乾救下雷斯卡后，他却並没有因为魔法的原因就疏远我，反而认为魔法同样是能够对抗恶魔的利器。在猎巫风气浓厚的坎娜布利，这种实用主义的认知反而有些少见。”

“离开城市的下水道，我们確实如那位中士所说进入了坎娜布利城外的旧墓地，然而这片墓园却並不平静，亡灵法师正著手復活坟墓里的战士，让它们变成恶魔入侵的先锋。附近的沼泽也由於恶魔出现带来的混乱力量而出现异变，大量胶状的怪物离开生活的沼泽，进入墓园寻找食物。这两种怪物都给我们的前进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更別说还有无处不在的邪教徒和他们的恶魔主子了。”

“不过我们前方也並非全是坏事，坎娜布利各处都还有倖存下来的人们正在抵抗，我们也在旧墓园遇到了新的伙伴。”

“他叫森德里梅尔·纳寇斯·奇伯顿·托莫林，一位总是在嘰嘰喳喳的乐天派独眼侏儒术士。我们都叫他森德里。顺便说一句，我喜欢他那渐变色的头髮。”

“森德里的出现无疑给我们队伍里沉重的气氛增添了许多笑声，就算是对总跟他不对付的雷斯卡来说也是一样的。或许他没发现，但我认为他和森德里甚至都可以作为一个组合正式在马戏团出道啦！甚至组合的名字我都替他们想好了，就叫『没头脑侏儒和不高兴魔裔』！”

“不过森德里的加入也为我们带来了新的阴影，那就是疾病。接受它庇护的一个平民，掘墓人，得了食尸鬼瘟疫。”

“这是一种会通过黏膜和血肉传播的瘟疫，最初的症状是让感染者变得十分飢饿，每天甚至能够吃下正常人两倍的食物。然而这样的疯狂进食却並不能减缓他们的症状，反而会让这些可怜人迅速消瘦下去，就连皮肤也会开始变成黄色。”

“接著，感染者的体温会开始上升，然后对生肉和腐肉產生食慾。我们从地下带出来的腐烂蜥蜴肉，十有八九就是进了掘墓人的肚子。”

“接下来的症状由於没有了样本，我也不太清楚，而最早认出食尸鬼瘟疫感染症状的雷斯卡，也並不能用准確的语言描述。不过关於这种瘟疫发展到末期的结果，他倒是很清楚。那就是变成食尸鬼，一种以活人血肉为食的亡灵怪物。”

“救了掘墓人一命的，是杜姆教授的移除疾病药水。在药水下肚的那一刻起，掘墓人蜡黄的皮肤就恢復了正常顏色，身体也不再发热。”

“不过为了对抗有可能在墓园外沼泽中泛滥的瘟疫，我们还是前往附近药剂师的小屋，希望能获得一些额外补给。”

“在那里，我们找到了一名精神失常的药剂师。正是前面说过的，那个女儿被猎巫人抓走拷问的药剂师。自从女儿死在面前之后，她就变得疯疯癲癲，每天只有少数时刻能拥有清晰的思维。不过疯狂並没有带走她调製药水的技艺。不论是为了这份技艺还是她死在猎巫人手中的女儿，我们都没办法把她丟在沼泽里等死。”

“击败了在墓园中唤醒死者的亡灵巫师，我们终於能把游荡的死者彻底拋在脑后。满目疮痍的坎娜布利也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城市里燃起的大火隔著老远都能清晰看到。惨叫和哀嚎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响彻。”

“在这样的旅途中，我们甚至还发现了某种跟踪我们的恶魔。它看起来像是由白霜和寒冰组成的，会在光线照射下反射一连串亮光。不过当我们进入燃起大火的坎娜布利街区后，白霜恶魔就彻底不见踪影了。”

“我总有一种预感，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坎娜布利中到处是恶魔蹂躪后留下的破败景色，巷道里堆满了四分五裂的尸体，圣教军沾满鲜血的盔甲散落各处，布满扭曲和开裂的伤口。”

“大火的热量让黑灰飞扬到另外几个还暂时没有被点燃的街区，幸好城市有用砖石作为建筑材料的传统，使得大火没有演变成整个城市的灾难。”

“但这座城市承受的疯狂和绝望，绝非是能用一两串形容词描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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