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儿笑著拍打著鸟笼,鸟笼里关著一只雀子,被谦儿拍打地乱跳……
段融忽然从外面进来,把萧玉唬得一跳,方才谦儿睡午觉的时候,她还才去段融的房间看过,房门还是兀自关著。不想此时段融却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玉看著段融,微微蹲了一礼,道:“夫君,妾身还以为你一直在房间里呢?”
段融闻言看了一眼谦儿和萧玉提著的鸟笼,道:“哪里来的雀子?”
萧玉笑道:“是吕老爷子抓来的。弄了两个鸟笼,留了一个慎儿,这个送过来给谦儿耍的。”
段融看著那笼子里唧唧叫的红嘴雀子,笑道:“倒是个好玩意。”
他说完,便陡然抬眸,望向厅房的屋顶,下一刻,竟飞身而上,在那屋顶上盘膝而坐,隨即闭目入定。
萧玉和朱小七互望一眼,不知段融是在闹哪样,但眼见段融盘膝坐在屋顶的寧静样子,她俩也不敢乱嚷,便抱了谦儿往屋里玩去了。
萧玉一边在屋內逗谦儿玩,不时掀开帘子,向屋顶上盘坐的段融望去,只见两个时辰过去了,段融依旧宛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眼见已经暮色四合。
朱小七该准备晚饭,她站在院子里,看著盘坐在屋顶上的段融,目色有些担忧,萧玉走过来,嘱咐道:“晚上做些酸蘑菇汤。”
朱小七嗯了一声,她知道那是段融最喜欢的菜餚了。
华灯初上,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食的香味。
萧玉站在院子里看著夜色淒迷中,屋顶上那团盘坐的黑影,她陡然施展身形,脚尖在廊柱上一点,便跃上了屋顶,站在了屋顶的黑瓦上。
虽一直未成就元气境,但萧玉也是武者,施展轻功,踩上屋顶,对她来说,还是很轻鬆的。
萧玉站在那里,向盘坐的段融,蹲了一礼,道:“夫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夫君下去用餐。”
萧玉说完,段融却仿若未闻,数息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淒迷的夜色中,他的眼眸很是明亮,淡淡说道:“自今日后,我开始辟穀。”
段融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重新入定。
萧玉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担忧地看著段融,她的嘴微微张了张,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翻身而下。
萧玉的身影刚落在院子里,沈觅芷便凑了过来,她望著夜色淒迷中,盘坐在屋顶的段融,眼眸中闪过一抹好奇,但开口却向萧玉问道:“是该吃晚饭了吧?”
萧玉白了她一眼,道:“你就知道吃。”
自此,接连数日,段融都坐在那屋顶上,一动不动。
萧玉终於压不住心头的担忧,她跑到了旁边的院落,吕青竹在密室修炼,她便请了吕钟棠过来。
虽说,因为休妻风波,两人闹过不愉快。但后面段融进入符阵密室凝结洞冥那半年,吕钟棠常嘱咐李宝月给她们这边送各种东西。
而且吕钟棠他们给慎儿置办的玩意,也会给谦儿一份,这样一来二往的,感情已经越来越融洽了。
萧玉一喊,吕钟棠立马就跟了过来。
他站在院子看著盘坐在屋顶上的段融,只是微微一笑,便向萧玉她们道:“不用担心。他这是在修炼呢。”
“修炼!?”萧玉她们都是半信半疑。
沈觅芷心直口快,便直接问道:“修炼为何在屋顶上呢?”
沈觅芷虽说有些无礼,但她问得也是萧玉心头的疑惑,此时萧玉便也顾不得礼节,也是目色询问地看向吕钟棠。
其实,吕钟棠也有些说不上来,他当年凝结的是有缺陷性的洞冥,而段融凝结的乃是成长性的洞冥,和他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
不过,吕钟棠毕竟是吕氏血脉,眼光见闻还是有的,他说道:“他应该是在格物……寻找媒介呢……”
“格物?!媒介?!”萧玉和沈觅芷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吕钟棠道:“对。总之就是他这个境界的修炼方式,你们不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萧玉见段融真的是在修炼,一颗悬著的心总算落下了。
之后,她们便正常生活,偶尔走过院子的时候,会看段融两眼。
吕青竹从密室出来后,也曾经来看过段融,但她並未打扰段融,只看了几眼就走了。
转眼十多日过去,这日无尽大山中,夜里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清晨一掀帘子,积雪已经三寸深。
萧玉哈著寒气,抬眸看向屋顶,只见段融还盘坐在那里,满身落雪。
她返回屋內,从箱笼內捧出了笠帽和斗篷,施展轻功,踩雪到了屋顶,她原本想喊段融,但想了想还是住了嘴,她缓步走到段融身旁。
用手轻轻掸著段融身上的落雪,她刚掸了两下,忽然一阵细细的捲风裹起在段融周身附近,两息间,竟將段融身上的落雪尽数颳了个乾净。
萧玉目色一喜,蹲了一礼,道:“多谢夫君给妾身援手。”
段融兀自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萧玉还是心头欢喜,將笠帽和斗篷给段融戴好,这才从屋顶翻身而下。
这一日,天色一直阴惨惨的,不时就有雪飘下。
段融身上的笠帽和斗篷,也渐渐落了一层积雪。
隨著降雪,山中的气温也再次趋寒。
午后,厚实的门帘子一掀,朱小七抱著裹得很厚实的谦儿出来,蹲在那里,把著谦儿往墙根滋尿。
一条水线滋出,腾腾热气而起……
朱小七没注意到,就在谦儿滋尿的瞬间,盘坐在屋顶上的段融陡然睁开了双目,凝目看向那滋出了水线和腾腾的热气……
朱小七把完尿,立马就將谦儿抱回了屋里,就著炭盆烤火去了。外面天寒,她怕谦儿受凉。
也就在这时,屋顶之上,段融的身影陡然消失,下一刻就出现了朱小七把著谦儿滋尿的墙角附近。
段融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兀自站立,他的笠帽和斗篷也满是积雪,他怔怔地看向墙角的一处,那里的积雪被谦儿的热尿滋出了一团蜂窝般的坑洞来。
段融看著那被滋出的异样的雪地,心头似有所动,他忽然想起了太一门创派祖师的破参经歷,不由喃喃道:“道在屎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