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芙丽雅的话，罗伊略带几分好奇看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和巫界的其他炼金师们所採用的，都是源自於古代的装备灵光以及等级划分。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依据就是，装备和各种造物，也跟施法者一样，有著等级之分。

生命的叫做生命等级，归纳成为零级学徒，一级低级巫师、二级、中级巫师、三级高级巫师，四级大巫师……

对应的巫术也是零级巫术，一级巫术，二级巫术……

法师们那边则主要是小等级与环数。

0级见习法师，1~5级低级法师，6~10级中级法师……

以此类推。

在炼金造物以及各种材料上面，则是同样的零级、一级、二级。

这主要的依据，基础的等级决定了绝大部分强度。

不过，在实践的过程当中就会发现，事情並没有那么简单。

装备和道具这些死物，与生命、道具这些，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好比说一件特殊方式製造的装备，天然具备著超高的强度，堪比三级物品。

但它却是一种蕴含魔力並不多，呈现出白色灵光或者绿色灵光的存在。

之前隱含的一个前提是，等级高者魔力必定也高。所以大体上还是能够適应。

但是隨著技术的发展，各种各样的材料得以突破，等级和魔法灵光的顏色就有些脱节了。

某些极端条件下，出现三级白色灵光，或许都是可能的。

那这样是认定它为三级装备还是一级装备？价值方面又如何断定？

如果说这样的例子太极端，很难出现，那么在零级至一级之间。

尤其是炼製难度零级，但却又通过献祭术等等作弊的方法。

甚至还有未来的【柱之力量】“词缀”添加进去……

罗伊自己大量运用【美学价值】、大师特效，龙魂武器，知识容器等特殊能力……

有可能大量造就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拥有强大效果的存在。

这么一来，整个评价体系就乱套了，势必会给“鑑定术”带来极大的困扰。

德巴尼克是在工作当中发现这一点的。

他最开始也是按照老一套的办法，运用自己掌握的“鑑定术”去评测很多东西。

他在鑑定部门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查看和检阅出入库的各种各样的物品。

结果感受到了有些不便。

於是提议，索性摒弃装备灵光的顏色划分，直接採纳基础等级+附著魔力的评价体系。

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新的提法，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那么干了，只是没有形成体系。

“我看看……

核心的运用方法，是在“鑑定术”的模型添加『物品等级』或者说『品质』这么一个表述。

好比说，一把普通的附魔长剑，首先判断它是品质多少多少……

比方说原来一级，就是在10~19之间……”

德巴尼克对此的建议是成熟的，他提出，大部分灰色/零级都可记为0~4品质杂物。

白色/零级是5~9品质的普通装备、魔化物品。

绿色/一级是10~19品质的优质（常见）、魔法宝物。

蓝色/二级是20~29品质的精良（珍稀）、珍稀魔法宝物。

紫色/三级是30~39品质的卓越（独一无二）、极品魔法宝物。

橙色/四级是40~49的金色、暗金、传说装备、半神器。

但在《罗氏炼金学》发展起来之后，这一套评价体系必然落后。

比如说，將来出现了品质高达30的白色装备怎么办？

这两者之间一定要有个侧重点，之前传统上是以魔法灵光的顏色为划分，对於等级有些模糊。

而现在，应是侧重於物品等级（品质），轻视魔法灵光。

甚至把魔法灵光也加入到“品质”的评价体系內，进行统一管理。

罗伊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炼製的那把小刀。

“豺狼之金属小刀（一级）……

柱之力量：5%偷取生命於攻击时……”

如果按照新方法来计算的话，那把金属小刀的基础等级仍然是0~4，属於杂物级別的低品质小刀。

它是依靠柱之力量，获得了一条一级的词缀。

豺狼之力！

记作品质15……

所以最终的物品等级是15~19……

这就符合了德巴尼克所说的情况，也验证了【柱之力量】的额外附魔会改变物品等级，甚至影响灵光的说法。

如果在將来，物品本身吸收了灵光，外在表现不再明显，而是变得內敛。

“鑑定术”一定会只判断到原本的0~4品质，从而实现误判的。

“我自己当然没有这样的困扰，我有【赫尔墨斯之眼】，凌驾於“鑑定术”上面，直指本质！

但是门下的徒子徒孙们没有这种本领，容易混淆和困扰啊！”

这確实是有点灯下黑了。

罗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它是一个问题。

但现在，多亏了芙丽雅的提醒，才意识到，这真的有可能是个问题。

罗伊扭头看了看芙丽雅，没有问出“你是怎么发现的”？

原因非常简单，芙丽雅也没有【赫尔墨斯之眼】，她也得受这种困扰！

於是，略作沉吟之后，罗伊对她说道：“把德巴尼克找来，我亲自跟他谈一谈。”

“是。”

芙丽雅应道。

很快，德巴尼克便略带几分忐忑的应命而来，与罗伊洽谈此事。

技术改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新標准新体系，或许得费整整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初见成效。

而这归根结底，就是顽固势力在阻碍。

他对於此事的艰难也是有所预料的。

没想到，罗伊仅仅只是和他长谈了几个小时，问清楚了对於“鑑定术”模型的改革方法之后，便立刻拍板下来。

“就按照你的建议为主，从此之后，以物品等级（品质）为重，不再看重灵光顏色！”

话音刚落，手中所持的那把小刀信息立刻变化。

“豺狼之金属小刀（一级）……

品质：18……”

依旧还是跟过往大同小异，但却多出了一个品质的標记。

罗伊也立刻意识到，【赫尔墨斯之眼】果然是唯心的，它能够跟隨自己的认知作出调整！

******

在罗伊的锐意进取下，罗氏学派內部开始试著推行各种物品等级（品质）为重的评价体系。

它的本质是炼金师们对物品等级和质能指数的综合考量指標。

大致上，学徒级所对应的就是0~9级，一级巫师所对应的物品是品质10~19，二级巫师是20~29……

以此类推。

一般物品聚集了复数材料，如一件充斥血汞的魔化器官內，血汞本身的品质高达15以上，而那器官，可能却只有10……

这可以解释不同基底所导致的源质稀释……

也能够解释“白色之中带著一缕金色灵光”，或者“浓郁紫色当中带著一丝金芒”这种模糊表述。

甚至能够解释为什么世界意志总是浑蒙，无意识的。

德巴尼克並不知道，罗伊之所以大力支持这种改革，是为了適应全新的炼金技术。

但他也並不需要知道。

因为他这样的二级巫师，立刻就成为了鑑定部门的当红人物。

新標准的推行，罗伊指派给了他负责，甚至在临战爭之初，授予了更多更大的权限。

为的就是在將来的战爭缴获，以及各种装备材料的出入当中，快速运用上这种物品等级（品质）评价体系。

这对【柱之力量】和【献祭强化】，毫无疑问是帮助巨大的。

甚至於，【美学价值】、【大师特效】等等，也终於可以完美融入到原有的炼金体系，如同万川归海，匯聚到一起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为《罗氏炼金学》向炼金学的大一统迈进提供了强而有力的一次推动。

不过，暂时而言，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

甚至就连罗伊身边的芙丽雅，都因为缺失了【赫尔墨斯之眼】等力量，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

她仍然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事情上面。

……

“各种准备已经就绪。

人员、物资到位……”

同一时间，妮莎也同样忙碌於眼前之事，尽忠尽职的为罗伊服务著。

“可以开始了！”

七塔纪元，13290年，12月30日。

尼赫布尔世界，克罗恩荒原上空。

法师塔正在加大功率，抽取著地脉节点当中的能源，大量能量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匯聚。

从天空的视角俯瞰看去，可见巨大的魔力形成了颱风般的涡流。

与此同时，天空乌云密布，也有一道漏斗状的涡流成型。

那是天穹元能在灌注。

然而，克罗恩荒野却是平静得如同一片死寂，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此刻，法师塔已经进入战备状態，开启了最大等级的能量防护盾。

呈现蜂窝结构的金色光芒构筑出看起来就坚不可摧的半透明晶壁，如同实体。

原本就呈现出椭圆形金属结构的“尼赫布尔巫师塔”，仿佛一颗钻石熠熠生辉。

“魔力之源充能中……

98.12%……98.13%……98.14%……”

塔內，中枢指挥室中，少女之颅被安放在罗伊身前的桌面上，仰头看著他。

而在空中，却是巨大的光幕投屏显示，暗金色的进度条正在被推进到接近满值的地步。

过了几个小时后。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声响起。

“100%已达成！”

星海，虚空中。

金色的云雾状灵体幻化，呈现出巨大人形。

那如同半透明的幽灵般的巨人，渐渐显现人形的脸面，赫然呈现出罗伊的形態。

那正是他的大巫师本体，拥有著19000度精神能量的强大存在。

此刻，在【贤者箴言】的加持下，如同太阳辉光的金芒於巨人眉心处熠熠生辉。

额外的接近7800度精神能量也附加在其中。

这已经是四级大巫师当中堪称中坚力量的存在。

罗伊伸出手，如同虚握太阳，一缕金色的光华显现出来。

尼赫布尔世界，仰望天空者所能看到的星空，星辰的运行都仿佛被干扰了一下。

那是他掏出黄金圣杯，倾泻出了里面所存放的愿望之力。

隨著金色液体倾倒，如同甘露，又似光芒的愿望之力显现了出来，无穷的金芒化为火焰般的外衣，包裹在了灵性巨人的本体上。

霎时间，罗伊也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本能在涌现。

“我祈愿……

將这一“天陨之钉”投射至诺门世界……

圣名本源之所在！

去吧！”

隨著郑重的宣告，原本应为9环法术“祈愿术”的模型被改变，愿望之力將其升华，直接突破原有位阶，达到了10环，堪比传奇法术的地步。

与此同时，罗伊自身的力量也快速填充，装满了这个传奇模组。

下一刻，便是如同雷霆绽放，巨大的“天陨之钉”被更加巨大的巨人抓在手中，用力投掷了出去。

只一瞬，金色灵光就穿透位面晶壁，投射到了遥远的星空彼岸。

在经典力学所作用的日常生活中，如果一个球的能量不足以翻越一座山，它滚到山脚下就一定会被弹回来。

同样，一个人以肉身撞墙，由於墙的势能壁垒远高於人的动能，绝对不可能穿过墙。

然而，在量子力学的领域，这並非必然。

有那么一种“量子隧穿效应”，可以表述成为，有那么一些微小的概率穿墙而过……

这在宏观物体上面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因为人的质量太大了，导致这个“穿墙”概率小到从宇宙诞生到终结都不可能发生一次。

同样的，用力把“天陨之钉”投掷出去，在没有制导，没有奥术跃迁，空间潮汐等等外力加持的条件下，依靠这种粗暴直接的方法抵达目的地，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一切正如罗伊所料，升华的“祈愿术”作用下，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以一种诡异巧合的方式，直接锁定诺门世界。

“天陨之钉”真的就在打破尼赫布尔这边的位面晶壁之后，直接贯穿彼方天穹，降临在诺门世界了。

轰隆！

仿佛一声雷响，上方天穹猛烈震盪起来。

漆黑的锁链显现，金属碰撞的哗啦声传遍四面八方，带来了整个天地变色的异象。

下一刻，巨大高塔凭空而现。

罗伊的身影也从原地虚化，跟著发动“异界传送”，来到了天穹上方的虚空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