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用来锁定“午夜城”內怪物的、源自於“墮落母神”的红色雾气、还是那“深渊”的投影，看起来都令人非常不適。

“这话说的……意思『黑骑士』的力量就不算邪恶唄？”

罗杰强忍著自己想要吐槽的衝动，因为他刚刚进入这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利用“秘密洞察”看清了眼前几人所在的途径序列。

除了格利尔·约索尔是一位“无暗者”这点已经明確外，圣安德里德大概率是一位“太阳”途径序列3的“正义导师”、尼克·艾利奥特则是“倒吊人”途径序列4的“黑骑士”。

至於伊卡米婭，则更为奇怪，身为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她竟然能够成为长老团的顾问，从这一点上来讲，她没有某些特別的背景，罗杰是根本就不信的。

“艾利奥特阁下，容我说，您的质疑只是站在您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中来看的。”

雅丽克希斯摇了摇头、而后开口说道：

“事实上，最早罗杰阁下前来救援『新雾城』的时候，我们之中也有人怀疑过他，但是后来他为『新雾城』不仅提供了来自光明世界的物资和魔药体系传承、甚至还为我们带来了失落千年的天文和历法……在传说中，这些权柄都与『时天使』有关。

“另一方面，我曾经面见过伟大的『命运天使』、且我能够晋升为半神，都是因为得到了祂的帮助。

“『命运天使』有一位圣者下属，这位下属和罗杰阁下是同僚关係，这一点从很多个角度都可以得到验证。”

听了雅丽克希斯的话，艾利奥特还想开口继续反驳、却听到旁边的圣安德里德咳嗽了声。

艾利奥特停下了说话的衝动、转头看向了这位“午夜城”的首席。

“罗杰阁下，请见谅。”

圣安德里德嘆了口气：

“既然您曾经拯救过『新雾城』，应该能够明白我们的处境是类似的。

“艾利奥特刚才那一番反应，其实也是为了『午夜城』的安全。

“这样吧，我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您是否能够接受『荣耀之眼』的检视、以此来验证您所说的话的真偽？”

身为“公证人”的高位序列封印物，“荣耀之眼”也具备著类似的能力、可以对某些人所说的话做出公证、以及时发现可能存在的谎言。

“这未免也太无礼了。”

还没等罗杰说话，雅丽克希斯就先表达了不满：

“我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不是罗杰阁下单枪匹马消灭了那些怪物，你们『午夜城』的人到现在还得面临著生死威胁。

“然而现在你们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还要让罗杰阁下自证清白，哪有这样的道理？”

眼见艾利奥特又要反驳，罗杰笑著抬手制止了他：

“我可以接受检测，但是如果检测的结果表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艾利奥特阁下，你该作何打算？”

“什么意思？”

艾利奥特微微一愣，他一时间没有听懂罗杰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检测的结果说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负怎样的责任？”

罗杰虽然面带笑容，但是语气很不客气：

“事实上，虽然『时天使』给予我了指引，但是你们『午夜城』我也不是非救不可，我大可以一走了之。

“你们对安全方面的考虑我完全认可，但是如果你不能为你说过的话负起应有的责任，你们就会真正失去千年以来唯一一次获得救赎的机会。”

“我愿意为我说的话承担任何的责任。”

艾利奥特怒拍椅子扶手：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我就是你的僕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

“我以男人的性命担保！”

与艾利奥特那副病懨懨的样子不同，此时他的咆哮声中气十足、包含著怒火。

“那就一言为定。”

罗杰眼前一亮，老实说他刚才原本也觉得“午夜城”的態度不佳，安德里德和艾利奥特明显有唱双簧给自己下马威的意思，所以他本想带著雅丽克希斯先行离开、把这帮人晾上一段时间。

虽然寻找消化“活星盘”魔药和找寻“混沌海”支流的事情非常要紧，但是也没有要紧到这种程度。

罗杰大可以先去忙点別的，等“午夜城”什么时候能端正態度了，再过来收拾局面。

然而他没想到，艾利奥特衝动之下却主动说了上面那番话，这等於是直接把脸伸到罗杰面前让他打，后者哪有不上手的道理。

对於罗杰来说，爭一时的长短毫无意义，因为他也已经看出来了，“午夜城”的这个长老团应该在城內具有非常高的权威。

哪怕罗杰確確实实曾经消灭了“午夜城”內的怪物，对方肯定也会在后续的合作中层层加码、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

毕竟比起“新雾城”，“午夜城”的情况要好上太多太多，拥有一轮太阳的他们，哪怕不离开“神弃之地”，在最坏的情况下也能够正常繁衍生息、苟到地老天荒。

因为拥有广阔的退路，他们在谈判的时候就拥有更多的筹码、而不会单纯像“新雾城”的人那样对自己的帮助感觉到感激。

而眼下艾利奥特把话已经放出来了，如果他事后不履行自己的职责、带头配合罗杰的工作，整个“午夜城”的长老团的面子都会下不来。

最重要的是，在已经得罪了罗杰的情况下、如果真的能够验证罗杰的背后有著“时天使”，整个“午夜城”面临的就不是能不能离开“神弃之地”的问题、而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可能堪忧。

至於验证什么的，罗杰根本不怂，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甚至犹有过之。

仅从“真实造物主”眷者这一条来看，罗杰本身的神秘学身份就远超其含义本身，与其说是眷者、倒不如说是“眷属”来的更加恰当。

如果不是为了在雅丽克希斯面前避讳，罗杰也不必退而求其次——但是这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因为“眷属”是“眷者”的一种，只是层次比“眷者”更高罢了。

罗杰的反应让圣安德里德反过来一愣，这位老者的年岁比艾利奥特要长了不少，此时此刻他也看出来罗杰是想反过来將艾利奥特一军。

这种有恃无恐的行为让他的心中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但是碍於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身为“午夜城”城主的他如果再示弱、就显得有些过於唯唯诺诺。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吧。”

圣安德里德沉吟一阵后说道。

见到罗杰点了点头，他將手中的权杖举起，一瞬间，这权杖便亮起了光芒。

通过隱约的神秘学联繫，罗杰可以察觉到这权杖的力量与外面那一轮微缩太阳发生了共鸣。

隨著一抹金色的光芒同时笼罩住了圣安德里德和罗杰、后者开口道：

“罗杰阁下，请复述一遍您的核心论点。”

“我是根据『时天使』的指引来到了这里为『午夜城』提供救赎，我是『午夜城』所信仰的主的眷者，我有能力带领『午夜城』脱离这个黑暗的世界。”

罗杰不疾不徐地说完了上面的那番话，他这番话中避免了提及“最初造物主”或“真实造物主”的名讳、以避免“公证”的判定错误，转而只是说了“午夜城所信仰的主”这样更加指向性明確的表述。

语毕，罗杰只见二人之间的太阳光仍然保持著先前的强度、既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

“……检测通过，罗杰阁下说的都是真的。”

过了半晌后，圣安德里德长出一口气、他解除了“公证”，而后站起身来，走到了罗杰的面前。

他以手抚胸、对著罗杰躬身行礼，而后单膝跪地：

“请您宽恕『午夜城』先前的轻慢，您给予的指引，我们將会遵从。”

虽然圣安德里德是一座城邦的首领，但是面对“真实造物主”的眷者，他的排面还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虽然他年岁已高、对著罗杰这位年轻人鞠躬有些倒反天罡，但是也正是因为安德里德经歷的事多了，他才明白年龄在层次和实力面前屁都不是。

最核心的原因，还是因为“午夜城”对於“真实造物主”的信仰。

圣安德里德和雅丽克希斯类似，他们不仅仅是一座人类倖存者城邦的首领、更是宗教领袖，从这个角度来看，身为其眷者的罗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之使者，圣安德里德对他行跪拜礼也是理所应当。

从脱离信仰的现实角度来讲，罗杰是“荣耀之眼”认证过的“时天使”的关係密切人物、“真实造物主”的眷者，如果对方真的不高兴了、哪怕“午夜城”同样拥有天使级別的封印物、后者仍然有不小的概率能把“午夜城”给扬了。

什么面子都不如活下去重要，眼下强者给了“午夜城”一个逃离“神弃之地”的机会，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是感恩戴德。

“艾利奥特，现在是时候兑现你的诺言了。”

圣安德里德没有回头、但是冷声开口道。

这话语里颇有些警告的意味，艾利奥特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直接上前两步、与圣安德里德一样跪在了罗杰的面前。

另一边，伊卡米婭和格利尔也是同样跪下、此时他们对罗杰的態度已经彻底转为了郑重。

“请您宽恕我的莽撞，神使阁下。

“我愿意履行我刚刚说过的话，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听到艾利奥特的这句话，罗杰嘴角上翘、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好，给你个机会。”

听到罗杰这句话，艾利奥特鬆了口气、而后又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您请吩咐。”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罗杰想了想，又开口道：

“目前『午夜城』有多少户、多少人、多少非凡者。分別是什么途径序列？有多少位半神？”

“回稟神使，当前『午夜城』內有1768户，人口共计4465人，非凡者77人，其中39人是『太阳』途径非凡者，33人是『秘祈人』途径非凡者，5人是『战士』途径非凡者。

“半神的话，一共只有我们三位，伊卡米婭並非是半神，但是应该很快就能晋升到序列4。”

身为主管內政事务的半神，艾利奥特对这些事熟諳於心。

“我刚才就想问，为什么伊卡米婭不怕『荣耀之眼』？”

罗杰闻言、有些好奇地开口，他知道，如果能够弄清楚这个问题，就能確定伊卡米婭为什么有资格成为长老团的顾问。

“回稟神使，『荣耀之眼』前身的那位天使，是我的曾祖父。

“曾祖父在因重伤陨落前非常疼爱我，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怕『荣耀之眼』的辐射。”

罗杰轻轻頷首、表示理解。

在非凡特性所化为的封印物內，经常会遗留一些陨落非凡者的个人意志，这种个人意志会影响封印物的一些特质，而眼下伊卡米婭所述的、应该正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他也因此明白了，为何伊卡米婭能够成为长老团的顾问，大概率是因为她的那位天使曾祖父。

“好的。”

罗杰微微点头、再次微笑著开口道：

“圣安德里德阁下，请您以城主的名义书写一份宣告文书、告诉所有城民我到来的事实。

“而后，艾利奥特阁下，麻烦您將这份宣告文书亲笔抄写1768遍，然后送达每一家每一户。

“抄写的时间嘛……限制在200次闪电之內完成。”

“啊？？”

艾利奥特闻言，面部肌肉顿时抽搐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