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永福正准备体谅地走开,身后的永寿却叫住了他:“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错的事,你还会认我这个弟弟吗?”
封永福转过身,几步走到了封永寿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从小到大,你都是比我争气的那个,怎么会做错事?”
封永寿默然了,他的脸色因为最近的日夜不安显得蜡黄。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封永福继续关心着:“你上次说那事儿,我也在想,会不会是看走眼了,你看,这黄大仙庙里要是死了人,怎么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呢?你说那个叫董南生的,长得像也许是凑巧呢?”他嘴里说着凑巧,心里其实想的是,或许是封永寿过于敏感得了疑心病,只是怕说了弟弟不高兴,刻意说得委婉了些。
封永寿听了欲言又止,大拇指在笤帚柄上用力抠着,片刻之后忽然说:“哥,我想过了清明,去小姨家住两天。”
“又说傻话了,你小姨都去世好几年了,走的时候都没找个姨夫给你,你上哪儿住去?”封永福被弟弟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封永寿沮丧的脸上硬挤一丝笑:“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这话如魔咒萦绕在封永福的脑海,连带着弟弟憔悴的面庞,如同漩涡,将他不停地往下拽。
“听我数三二一。”混乱中他听到了钟葵的声音,随着一声坚定的“醒来!”
他睁开眼,二十七年后的阳光洒在同样的院子里,只不过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两行泪顺着他脸颊流下:“我看到永寿了,他说,他要去小姨家。”
“小姨?”
“是的,永寿小时候和小姨最亲了。小姨活着的时候就住在楠城,永寿读书的时候放暑假就会去楠城的小姨家住一阵子。可是,那次他和我说的时候,小姨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那会儿我只当是他心情不好瞎说的,唉!”封永福说着,懊悔地一跺脚。
“这么看,他的确提起过去楠城的想法。”齐飞在一旁听着说道,“不过,说是要去死去的小姨家,这个听起来可不正常。”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应激反应。”钟葵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目击杀人导致的心理上的混乱?”齐飞问。
而此时的封永福没有从刚才的记忆中完全走出来,他喃喃地说:“永寿问我,如果他做错了事,我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弟弟。可是他明明是受害者啊,救不了人不是他的错……”
钟葵听到这话,目光锐利如刀:“封永寿提出想去死去的小姨家,与其说是受到惊吓后的反应,倒的确是更符合犯下错误之后的一种退行防御,通过对死去亲人的怀念完成的一种象征性的赎罪。”随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窑炉上,“老封,从头到尾,关于黄大仙庙里的惨案和那位叫董南生的神秘人,都是你弟弟说的。”
封永福听了皱眉不解:“这话是这么说,大仙,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弟弟骗了我们?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