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王文重重的坐到荡魔将军府大堂上方的椅子上,汗流浃背的望着天板直嚷嚷:“妈的,好累好累……”
他从西军大营出来,又走一趟东京皇宫,见了柴慎一面。
相较于他在秦王大营和西军大营的多费唇舌,又是讲道理、又是摆利弊,时不时还得装逼亮一亮手腕,才能勉强说通。
柴慎那里,反倒是最顺利的,他将自己的主张说完后,柴慎只是略作思索,便一口应下了,既没有提任何难处,也没有提任何的条件。
虽然王文知晓,他强行按下朝廷和秦王的争斗,间接性的给柴慎争取了大量稳定朝廷的时间,并且赈灾减赋、共度难关本就是当初柴慎为换取他的支持作出的承诺。
但柴慎能如此果决的履行承诺,并且没有借机对他提出任何条件……
还是大大的提高了他在王文心头的印象分。
他以为,作为一名皇帝,什么贪图享乐、自私自利,都只是小问题,只要他的智商在线、分得清楚形势,他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柴慎上台的时间尚短,政治手腕和帝王心术是高是低,暂且还看不出来,但无疑是个极有眼色的聪明人。
王文与柴慎接触这两次下来,给他的感觉很是舒心……
适时,安顿完赵大胆一家四口的徐武,亲自端着一托盘饭菜进来:“大哥,这一家子啥来历啊你让他们骑二牛?”
王文瞥了他一眼:“装什么犊子?你亲自安排的人,我不信你没掏人家的老底儿!”
徐武“嘿嘿嘿”的匿笑着把托盘放到他身侧:“当然掏了,可这不是没掏明白么?辽东军的都指挥使,凭啥骑二牛?”
王文端起托盘里的饭碗,边吃边答道:“人是我逼着领我去的秦王大营,我若置之不理,这一家子肯定没活路,左右没好去处,就带回来喽!”
徐武“啧”了一声,坐到他下手,把托盘里的饭菜掉换了一下位置,把肉摆到他面前:“我咋觉得你越来越像大爷了?”
王文:“怎么说?”
徐武:“年纪越大、心肠越软呗。”
不待王文说话,他就认认真真的说道:“大哥,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王文沉默着扒了几口饭菜,才说道:“人总还得有点底线吧?”
徐武:“是不是该有,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底线太强的人,要么没有多大出息,要么就活得不大自在……”
王文抬起眼睑看他:“你觉得,我这样子不好?”
徐武所答非所问:“我若只是你的下属,那我肯定巴不得你这样……大哥,你有多久没去喝过酒儿了?”
王文有些烦躁的用筷子“叮叮叮”的敲碗沿:“这就不是一回事,我不去喝酒,那是因为我练功必须的节欲!”
徐武笑了笑,轻声道:“大哥,这真不是一回事吗?”
王文拧着眉头不爽的瞅着他:“你是不是皮痒?”
徐武“嘿嘿”一笑,伸手把他面前空盘子收拾到一旁:“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您如今的确站得很高,但也别啥责任都往身上揽……会很累的。”
王文继续往嘴里扒饭菜,好一会儿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暂时不管了,歇一歇、歇一歇再说。”
徐武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碗:“那就别吃这个了,走,狗哥带你吃点好肉去……”
王文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大海碗不撒手,怒声道:“特么的都这个点了,还能有啥好肉吃?”
徐武双手扒住他的大海碗,拔河一样的使劲往后拽:“多得是,丽春院的姑娘们盼你都快盼成望夫石了!”
王文双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大海碗:“老子不去,老子练功不能喝酒,你他娘的这不是逼太监上青楼么?”
徐武:“你只喝酒、不上手,不就不算喝酒了?”
王文大怒:“徐武,你混帐!”
徐武怡然不惧:“徐武是谁?这扬州城里,谁人不知我叫徐二狗?”
王文:“我真不去,你们自个儿去玩耍吧,账我结、我结好吧?”
徐武:“你瞧不起谁呢?今天只要你肯去,你就是点八个妞,账都算我的……大哥,你不会不是不行了吧?”
王文气得脸儿都红了,他重重的把饭碗往托盘里一砸,豁然而起:“走,你狗日的今天要不给老子点八个妞,老子扒了你的皮!”
徐武气焰比他还嚣张:“我今天要不给你点八个妞,你就扒了我的皮!”
……
暑气一日比一日盛,面盆那么大的日头日日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将人晒化在地面。
整个南方的百姓,日日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甘霖,却只盼来了屈指可数的几场夜雨,往往还是天还未亮,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就已经干了。
大旱千里,成片成片的庄稼,在庄稼汉们跪伏在田坎绝望的嚎啕中,枯死在了接穗前夕,颗粒无收!
纵使新君上台,一连颁布了数道减免赋税以及拨粮赈灾的政令,依然没能压制住巨大的恐慌,像大疫一样席卷整个南方……
百姓们不了解新君,难道还不了解他们父母官都是些什么操性吗?
逃荒的风潮从出现苗头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打不住了。
成群结队、无边无际的灾民,像蝗灾过境那样游荡在南方大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拖垮了江南各府本就岌岌可危的粮食供应体系。
一个又一个商铺遍及数府之地的大粮号,接连关门歇业,又反过来促使着粮价一天一个价的翻着跟斗往上飙升,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寻常百姓看都看不懂的天价!
这又促使逃荒的群体,一天比一天恐慌、一天比一天庞大!
一个个恶性循环像迭uff一样的相互迭加,相互之间发挥化学反应,令局势跳跃性的持续崩坏、恶化……
当旱灾的威力传递到了王文这里,他就只觉得自己前期绞尽脑汁做的各种应急预案、准备工作,简直不堪一击。
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崩坏速度,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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