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古来如此……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秘密将嫡亲族人分散到城内诸多民居之内。
有道是狡兔三窟,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都备有大量独立于自身产业之外的容身之所,防的就是灭门之祸!
但五家家主心头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
很快,就有雪片一样的消息飞向他们,不断告知他们,他们藏在某某坊第几个儿子、藏在某某巷的第几个孙子,被荡魔将军府的人抓了。
荡魔将军府的人,就好像一早就知晓他们藏在哪里,一条街上两三百间民房,荡魔将军府的人别的民居连问都不去问一声,直接就奔着他们的秘密据点去了……
五位家主收到这些消息,无不是既无能狂怒、又惊恐欲绝。
过往轻快而愉悦的时间长河,此刻行经他们处,忽然就变的尤为的漫长,尤为的煎熬。
他们一面祈祷着,自己那个心爱的儿孙,不要落到荡魔将军府的手里,一面祈祷着荡魔将军府的人,不要找到他们这里……
但或许是他们过往作下的恶事太多太多、罄竹难书的缘故,老天爷并未听到他们的祈祷声。
荡魔将军府的人,亦然在有条不紊的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藏在城里的秘密据点挖出来,抓住他们那一个个“无辜”的儿孙。
见机快的宁王和洪家家主,早早就舍弃了所有幻想,换上泥腿子穿的衣裳,委屈自己亲自跳进地道里,沿着黑暗憋闷的地道使劲儿的往城外爬,一边往前爬一边在心头发着狠给自己鼓劲。
‘待本王逃出去,定要……’
‘待老子逃出去,必叫……’
而不死心的两大钱家以及王家家主,直到最后一名嫡亲血脉落入荡魔将军府之手,才凄凉的苦笑出声。
‘那些贼子早就知道本王身在何处,他们就是在戏弄我……’
‘若是早些时候能听我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最终,爬地道出城的两位家主,掀开地道盖板后,逃出生天的庆幸眼神还未亮起,就瞬间熄灭了。
却是地道盖板之外,早有一群黑衣黑刀的镇魔卫,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等候多时!
“宁王爷,您爬得也太慢了吧?都快赶不上晚饭了!”
“哟,洪大当家的您这身子骨可以啊,一个时辰就爬了七八里地……”
而城内面如死灰的三位家主,也等来了他们等候多时的沉重脚步声。
“哐当……”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护身的老仆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睁睁的看着一副镣铐重重的落在了自己脚边。
“钱王爷,您是自己戴上呢,还是我们兄弟给您老戴上呢?”
“钱老大人,您是体面人,就自己戴上吧……呐呐呐,别乱来哦,你要是死在这里,你那些儿孙可就没一个能死得利落了哟!”
当五位白发苍苍的世家家主,拖着沉重的镣铐,领着身后长长一串同样佩戴着镣铐的族人,从杭州各个角落,往城外刑场走去的时候,整个杭州城都沸腾了。
所有杭州百姓,都在来回奔跑着,围观这五大世家。
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某某公子,说自己那族侄女,当初就是被他掳了去,他们找到的人时候,都没人形了……
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某某管事,说前些年在某某楼伺候过他,当是那排场,简直比官老爷还大,有个小厮无意中冲撞了他,当场就被拖倒后门活活打死……
嗡嗡的议论声,渐渐汇聚成了排山倒海的咒骂声,再转变成实质的屎尿、石沙像雨点一样飞向五大世家的人。
人心是有杆秤的,只是有时候这杆秤会被权势压住。
就像是正义那厮,一遇权贵,就总喜欢迟到……
押解五大世家的将军府兵将们,也不管百姓们往这些公子小姐身上泼洒秽物。
只在他们情绪崩溃伏地大哭的时候,他们才抽刀上去捅他一刀,提醒他别误了时辰。
五大世家在杭州繁衍数百年,哪家都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大家族。
最终押解到的刑场的人数,竟超过了一千人!
而这,还未累及三族和九族……
就地转职行刑官的赵大胆,利于法场之上,通过麾下上百号传令兵,一句一顿的将早就炮制好的罪状,宣告给围观的数万百姓听,着重强调了这五大世家违抗淮南荡魔将军府王大将军之令,逢此天干地旱、种粒皆绝之际,不思疏粮救国救民,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哄抬粮价、屯粮居奇,以致江南饿殍遍地、饥民相食……
“……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赵大胆中气十足的厉声大喝道:“大将军有令,判处满门斩立决,以儆效尤!”
百十膀大腰圆的传令兵齐声呐喊“……满门斩立决、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法场下凡手持斩首大刀伫立许久的数十号民兵军士,齐齐转过身,高高扬起手中血量的大刀。
“噗嗤。”
整齐的利刃切割血肉声响起,数十颗头颅滚落在地,殷红的血水就像是喷泉一样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法场下方的一大片泥土。
法场围观的上万百姓寂静了一秒,视乎是未料到,他们竟然真就这样说砍就砍了……
下一秒,欢声雷动。
“好!”
“杀得好!”
“老天爷开眼……”
排山倒海一样的欢呼声,压制住了法场左右五大世家之人们那好似乎死了爹一样的嚎啕大哭声。
赵大胆迎着滚滚热流,面红耳赤的大手一挥:“带下一批!”
不止是他,法场内所有荡魔将军府军士,心跳声都激昂的如同战鼓一样。
他们从未有一刻,像眼前这一刻这样,无比确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是正确的、是有意义的!
这样的激昂情绪,正在缓慢而坚定托起他们的心胸和人格,逐步逐步变的高大、伟岸,变得不再蝇营狗苟、锱铢必较。
“斩!”
“噗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