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和叹道:“岂止不易,姞姓动辄能聚八千甲士,三百战车,如此底蕴,实是可畏可怖。”
“八千甲士,三百战车,”
姜瑕低声自语,对于姞姓诸邦的实力,也有些心惊。
身为一国之主,姜瑕自然知道八千甲士、三百战车的分量。
河南西隅列邦,以焦国、东梁、瑕国、郗国为首,这四大方伯之中,除焦国、东梁之外,其他俩个方伯面对这般兵锋,在没有外邦盟好援手的情况下,也很难守得住宗庙社稷。
而这显然不是姞姓诸邦的真正实力,一旦姞姓邦国再兴兵,许国能否挡住,也是未知之数。
河南邦国本就东强西弱,如果许国覆亡,东边没了许国的掣肘,姞姓诸邦必然会西扩。
倘若姞姓诸邦西扩,焦国、东梁、瑕国、郗国等西隅邦国首当其冲。
想到这里,姜瑕脸色多了几分沉郁,道:“伍相不妨直言,你入宫究竟想要什么?”
“既然焦伯开口,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伍文和目色灼热,袍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道:“我许人敢战,不需焦伯出一兵一卒相助,只是许国底子太薄,若要抵御姞姓诸邦的兵势,缺乏足够的甲胄、兵器、战车、大药,”
“不知,焦伯能否相借一二?”
大荒甲士,皆是易筋煅骨大成者,他们所用的甲胄、战车、大药,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许国固然有十三旅甲士,却没有足够的甲胄、战车、兵器、大药,来维持甲士的战力,这是许国的劣势。
姜瑕思量片刻后,道:“伍相可知,焦国武库虽有存积,却非砖石瓦砾可以随意相赠。孤若借一百战车,两千甲胄,许国何以为报?”
伍文和肃容道:“外臣不敢虚言,许国贫瘠,实无珠玉重宝可资为报。然唇亡齿寒之理,焦伯当比外臣更明了。”
“许国存,则姞姓兵锋东指,焦国可保西陲无虞,许国亡,则姞姓铁骑必踏破崤函,焦国首当其冲。”
焦伯先是一愣,倏然大笑,声震明堂梁栋,指尖叩得玉简脆响,道:“好个唇亡齿寒,伍相这张嘴,当真是把许国的穷酸,说得比珠玉还金贵。”
他身子前倾,道:“孤问你,你家君上若肯割让一千户国人,孤便借你二百战车、三千甲胄,如何?”
伍文和平缓道:“焦伯明鉴,许国虽小,但视国人如手足,若割民于外邦,何异于自断臂膀?”
说话时,他目光灼灼,道:“且民心者,国之根本也。焦伯若使许国失了民心,纵得战车甲胄,许国又何以御敌?”
姜瑕挑眉,指了指伍文和,道:“伍相,你这既无丁口,又无重宝,空口白牙,一毛不拔,便想借走孤半座武库?”
伍文和后退半步,长揖及地,道:“外臣斗胆以利害相陈,焦国武库积存,终究是死物,若借与许国,让许国在东线牵制姞姓诸邦,焦国在西便无虞兵祸。”
“许国地处河南东陲,控守要道,姞姓若西扩,必要踏过许国,有许国在前,焦国完全可以在后坐观成败。”
姜瑕盯着伍文和的眼睛,蓦然拍案而起,袍袖带得烛火摇曳,明堂梁上的铜铃随声摇晃。
他负手绕案走了两圈,见伍文和垂眸不动声色,倏然停步,叹道:“好个坐观成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