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晚上。
祈年殿外礼乐大作,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下方宾客往来络驿不绝。
北齐使团与东夷来客在庆国主宾的欢迎下,满脸笑容,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入了庆国最庄严的皇宫之中。
“听说这次四顾剑的首徒云之澜也会来,而且还是冲着你来的。”
通道里,海棠朵朵,罗素和范闲并肩而行,方才说话的正是海棠朵朵,而她说话的对象,正是空着手的罗素。
“来就来呗,我怕他不成。”罗素无所谓地道。
至于说为什么会说云之澜是冲着他来的,自然是因为在监察院发布的告示里,牛栏街刺杀一案,所有刺客都是罗素以一己之力剿灭的。
其中的原因便是范建想将范闲从漩涡之中摘出去。
“别太小看他,我师父说过,天下九品上的武者里,云之澜绝对能排到前五,生死相搏,以你现在的状态小心阴沟里翻船。”海棠朵朵提醒道。
昨天罗素和她说过他的计划,所以在此刻的海棠朵朵心里,罗素已经是整整十六天没有合眼……呃,没有睡过觉了。
“放心,昨晚在范闲那里睡了一觉,今早起来神清气爽。”罗素说道。
“啧,我就说嘛,你那歪门邪道没有用,竟糟践自己,有这时间还不如过来和我感悟感悟天道。”海棠朵朵一脸嫌弃地道:“按我说,你就不如跟我回北齐,我带你见我师父,保不齐你就被他看中了呢,对吧。”
“你这是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啊,”祈年殿殿门前,罗素突然驻足,朝着海棠朵朵神秘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成了呢?”
“成了?就你,呵……”海棠朵朵没有任何犹豫的甩过一个白眼,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你看,现在说实话都没人信了,人心不古。”叹了口气,罗素对着范闲吐槽道。
范闲没好气的瞥了罗素一眼,顺带着给了他一肘子:“您就别在这凡尔赛了,哥们已经嫉妒到快质壁分离了。”
“那没辙,实力在这,想低调都不行。”罗素哈哈一笑,也是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座次安排很有意思,海棠朵朵和云之澜分别是苦荷和四顾剑的首徒,就算是给他们身后的两位大宗师的面子,他们的位次都不会太靠后。
范闲虽然身上官位小,但还兼着一个副使的职位,所以被安排在中间的案几下坐着,身旁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高官。
罗素这边就很有意思了,他这无官无职,闲人一个,却是正正好就坐在海棠朵朵和云之澜的对面,右前方就是庄墨韩,右手边就是太子和二皇子。
见到了罗素,确认了身份,云之澜便按着腰间长剑的剑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罗素。
罗素一阵无语,且不说他是个瞎子,云之澜这么瞪他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说,在外人看来还滑稽的很,罗素本人也不是很想搭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殿侧一方传来隐隐琴瑟之声,宫乐庄严中,有太监高声嘶喊:“陛下驾到。”
整个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庆国唯一的主人,皇帝陛下携着皇后,缓缓从侧方走了过来,满脸温和笑容地站到龙椅之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前的群臣恭敬跪下行礼,使团来宾躬身行礼。
罗素……罗素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as we all know,罗素是个瞎子。
就和黑哥们的语言是不通的一样,瞎子是找不着北的。
这一幕侯公公看到了,看向庆帝和皇后,庆帝也看到了,但他默不作声,眼光在下方群臣身上一扫而过,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说道:“平身吧。”
行礼而起,赐宴正式开始。
首先是北齐使团大臣出列,例行的一番歌功颂德,宣扬了一番两国间的传统友谊,便退了回去。
又是东夷城云之澜出列,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话,也退了回去。
早有宫女将热菜新浆换上,群臣埋头进食,不敢说话。
陛下没有开口,自然是一片安静。
嗯,如果排除某个大快朵颐的人的话,的确算得上是安静。
如果要问,成了小宗师之后最大的便利是什么,罗素一定会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他吃鱼不会再吐刺了。
坐在他对面的海棠朵朵看着这一幕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出发之前,太后和战豆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别人看轻了大齐,她早就和罗素一较高下。
哪像现在,只能看着对方吃了一盆又一盆,她却只能佯装斯文,慢条斯理。
就在海棠朵朵觉得无聊,已经开始后悔非要主动请缨来大庆的时候,云之澜站了出来。
他为今夜的晚宴,打响了第一发礼炮。
“陛下!”
云之澜对着御座上的庆帝躬身一礼,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陛下,牛栏街刺杀一事,我东夷城确有失察之责。然而,家师四顾剑之名,不容轻辱,外臣听闻,贵国有一位罗素先生,曾扬言我东夷剑术不过如此。此言辱及家师,恕外臣不能坐视!”
他猛地看向罗素,朗声道:“外臣不才,愿以手中之剑,向这位罗素先生讨教一二。既分高下,也正名份,还请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原本觉得无聊的众大臣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放下了筷子,眼中露出兴奋好奇的光芒。
就连原本准备伺机昧着良心发难的庄墨韩,也暂时按下了计划,将目光投向了场中。
罗素咽了咽口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狂妄的话……
啧,算了,现在说不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云之澜本人或许不足以让庆帝多么重视,但他将事情直接拔高到了“四顾剑名声”的层面,这就非同小可了。
涉及大宗师颜面,无人敢等闲视之。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方面是在等待着庆帝的回应和另一方面他们已经准备好开始吃瓜了。
御座之上,庆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并没有直接答应云之澜,反而将目光转向了当事人,语气平淡地问道:“罗素,云之澜要挑战你,你觉得如何?”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覆着眼罩的黑衣盲眼青年身上。
罗素当然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想着给庆帝一点小小的惊喜,这个惊喜早给晚给,其实都无所谓。
“他想打,那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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