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2章  红楼晓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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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才转上夹道,正撞见打外头回转的鸳鸯。

遥遥便见其脚步轻盈、满面噙笑,瞥见李纨方才慌忙敛衽一福。

李纨就道:“你这般高兴,可是有好事儿?”

鸳鸯心虚,不敢与李纨对视,只笑道:“点算过账目,单是这两个月,我们姑娘就能分不少银子呢。回去报与姑娘,说不得就会给我加了月例,如何不是喜事?”

实则鸳鸯回程时与陈斯远同处一车,虽只是说了说话儿,可临别之际陈斯远扯了其手塞了一串五彩琉璃手串来,鸳鸯自然欢喜不已。

素云、碧月两个讶然不已,忙追问黛玉能分多少银子。偏生鸳鸯只说‘不少’,却不肯说出个数目来。

李纨夸赞两声儿,忽而瞥见鸳鸯手上的五彩琉璃手串,便笑问:“这是哪儿买来的?瞧着真个儿讨喜。”

鸳鸯顿时心下一慌,忙扯谎道:“是,是姑娘赏给我的。”她心下怦然,忽而懊悔不已,生怕李纨去问黛玉。

那李纨不过随口一问,当下与鸳鸯一道儿进了园子,过翠烟桥便各自分开。

鸳鸯一径进得潇湘馆,这才暗自舒了口气。入得内中见黛玉小憩才起,立时笑盈盈扑过去道:“姑娘姑娘,今儿个远大爷也去了呢。”

黛玉心下一动,扫量鸳鸯一眼,旋即便瞧见了其皓腕上的五彩琉璃手串,因是嗔笑道:“可是得了好处?莫藏了,明晃晃的直晃人眼,你若真个儿有心藏着,就该塞在荷包里才对。”

鸳鸯赧然,一时说不出话儿来。黛玉见此,又咯咯咯掩口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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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五月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六月初五。其间邢夫人倒是借着量屋的由头来了一遭,奈何里里外外都有仆妇看着,邢夫人无暇偷食,只得怏怏而归。

因大婚在即,少不得亲朋故旧来帮衬一番。恩师廖世纬打发了个族侄来,燕平王发遣了十来个仆役,同科、同窗更是来了十来号。另有便宜舅舅邢德全不请自来……嗯,这厮大抵是来添乱的,每日家只顾着吃酒耍顽,正经事儿一桩没办过。

因宅中厨役不够用,非但调了尤三姐处的厨子,还外请了几个厨子帮手。宴席从早到晚,陈斯远虽疲于应付,好歹有老成的同窗魏钊高照应着,因是出了错漏也能即刻找补回来。

那边厢荣国府却是另一番情形。

却说这日李纨急急往荣庆堂而来,入内屏退左右,肃容与贾母说道:“老太太,远兄弟送的聘礼……好似被人动过。”

贾母愕然,忙问道:“怎么个动过?”

李纨抿嘴道:“这……孙媳妇也说不好,这是才点算出来的,老太太请看。”

说罢递过一张单子。贾母接过来,寻了老镜戴上,这一看不要紧,看罢顿时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上好的点翠头面,换做银鎏金的;上等的锦缎,换做了寻常的倭缎;各色宝石,一颗不曾剩下,只换了一匣子黄豆粒大小的南珠。除去给迎春过门儿后穿戴的衣裳,其余竟无一处没被动过!

粗粗一算,竟被挪用去了大半!不问自知,此等没起子的所为,定是大老爷干的!

见贾母撂下单子,李纨试探道:“老太太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贾母气恼道:“我能如何处置?我那私库眼看就空了,他撇得下脸面丢人现眼,我有何舍不得的?就这般抬去,只管让外头人说道就是!”

李纨应下,扭身刚要走,旋即又被贾母唤住,道:“原定着可是明日抬了嫁妆去?”

“是。”

贾母蹙眉道:“罢了,你打发人与远哥儿说一声儿,就说改做迎娶当日将嫁妆一并抬了去。”

李纨乖顺应下,转头儿寻了个妥帖的小厮吩咐过,心下琢磨着此事总不好瞒着迎春,便挪步往缀锦楼而来。

少一时到得内中,二姑娘羞答答迎了,笑问:“大嫂子怎地来了?”

李纨蹙眉偏腿落座床榻,低声说道:“二妹妹,有一桩事儿你须得知道。”当下便将此事说了一通。

迎春听罢顿时红了眼圈儿,转瞬掩面泣不成声。

自打生下她,贾赦这个亲爹就不曾管过她。她战战兢兢、装乖扮木捱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谋了一桩好姻缘,谁知亲爹临了又弄了这么一手!

出阁在即,这让远兄弟来日如何看自个儿?

想到此节,迎春愈发啜泣起来。

李纨劝慰半晌不得其法,只得长叹一声儿暂且别过。转瞬又有绣橘、红玉过来劝说,绣橘只顾着撒气儿,错非主仆有别,就怕指着贾赦鼻子痛骂了;红玉却是个周全的,一边厢止住绣橘,打发其去守着门,一边厢这才与迎春说将起来。

“若我说,姑娘也不必如此。大老爷是个什么性儿,姑娘还不知?说句难听的,便是逮了个蛤蟆在手,大老爷也要攥出二两油来不可。聘礼落在大老爷手中,被其贪占岂不是在情理之中?”

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此事远大爷也知,偏生聘礼搬去东跨院时,远大爷可是一声没吭,姑娘以为是个什么道理?”

迎春止住啜泣,抬首道:“你是说……此一桩,远兄弟早有预料?”

红玉笑着颔首,扯了迎春的胳膊道:“姑娘可是远大爷亲口在老太太跟前儿求娶的,远大爷相中的便是姑娘的性儿,可不是旁的什么。说不好听的,莫看荣国府家大业大,可论及手头的活钱,只怕还未必比远大爷多呢。

如此,莫说是挪用,便是克扣下了又如何?远大爷还能待姑娘两样不成?”

迎春细细思忖,愈发觉着红玉所说在理。

见二姑娘沉思起来,红玉心道有门儿,又劝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回头儿我偷偷出府一趟,带了远大爷口信儿,姑娘可就信了?”

迎春哑着嗓子道:“那也不用……我只是想到他那般作为,真真儿让人心凉齿冷。”

红玉抿嘴笑而不语。待下晌得空,果然偷偷寻了爹妈,往陈家送了书信一封。转天一早,林之孝家的又将陈斯远的回信带来。

红玉藏在怀中,偷偷交给了二姑娘。迎春忐忑着展信观量,便见其上只一行字迹:不是眼前无外物,不关心事不经心。

此为唐诗,被陈斯远借用过来以表心迹。迎春看罢心下大定,就此安安稳稳待嫁。

却说转眼到得初八日,这日荣国府张灯搭彩,阖府上下喜气洋洋。九十六抬彩礼堆迭仪门之外,只待随迎亲队伍抬往陈家。

酉时初(婚礼,昏礼也),眼看临近吉时,便见陈斯远骑着高头骏马,乌纱帽、皂朝靴、大红员领。御赐红灯夹道,宫、鼓乐满街,吹吹打打、浩浩荡荡便往荣国府而来。

门子余四慌忙入内报喜,贾琏、贾琮、贾环、宝玉等连忙堵门。

少一时陈斯远到得府前翻身下马,催妆诗诵过两首,喜钱撒了一笸箩,魏钊高等人呼喝一声,众人齐齐挤开贾家大门便一拥而入。

不一刻到得荣禧堂中,贾赦、邢夫人端坐高堂,喜娘牵了金装玉裹的二姑娘出来,二姑娘洒泪别过高堂,便由贾琏背负了出阁。

到得仪门外上轿,一行人又吹吹打打往发祥坊回转。

不一刻到得地方,跨火盆、马鞍,入中堂参拜天地家庙,礼毕后送归洞房。

二姑娘迎春须得坐床,陈斯远却要出去答对宾朋。

迎春如梦似幻,至今不敢置信——自个儿竟果然嫁给了陈斯远!

陈家人丁单薄,也无宗妇搅扰,外间熙熙攘攘,却是晴雯、香菱几个来打趣。

红玉答对一番,扭身步入房中,凑近与迎春道:“姑娘可要吃些点心垫一垫?前头可要闹上好些时辰呢。”

迎春声如蚊蝇应下,解开荷包,自内中寻了一枚点心,小口吃过,连茶水都不敢喝,便又端端正正的坐床。

一径到得亥初时分,迎春正觉坐得腰酸,忽听丫鬟绣橘嚷道:“姑爷来了!”

迎春精神一振,慌忙端坐齐整。

少一时,门扉推开,陈斯远果然被两个婆子搀扶入内。外头几个同科、同窗尚且打趣,有人大笑道:“尔等俱是坏种,明知枢良不能饮,偏生生灌了许多。这下子只怕不能洞房了。”

又有人偷笑道:“都是文宇作的好事儿,来日枢良酒醒,只管寻文宇便是,与我等何干?去休去休,咱们且去前头答对宾朋。”

内中早有红玉、绣橘扶着陈斯远落座,绣橘心疼道:“怎地醉成这样儿?”

红玉情知自家大爷惯会偷奸耍滑,眼见陈斯远双目紧闭内中却眼珠乱转,便偷笑道:“大爷只怕是装的。”

话音落下,陈斯远果然笑着睁开眼,探手戳了下红玉鼻尖,道:‘就知瞒不过你。’

绣橘也欢喜起来,忙伺候着陈斯远净手,又递过红绸包裹的秤杆。

陈斯远踱步靠近床榻,以秤杆挑了盖头,便见:珠光侧聚,珮响流葩,眉锁春山,目澄秋水,那粉颊上晕着两个酒涡,匆匆与陈斯远对视,又慌忙垂了螓首,似笑非笑的闷头敛手。

此时红玉又递过一个瓢来,催道:“姑娘、大爷,快请饮了合卺酒。”

二人应下,陈斯远接过来先饮一半,余下一半被迎春一饮而尽。

绣橘又张罗着伺候二人吃用些,陈斯远便道:“二姐姐盛装在身,只怕闷热得紧,不如先行更衣再说。”

绣橘笑道:“姑爷心疼姑娘呢。”

二姑娘赧然垂着螓首,红着脸儿不敢去看陈斯远。少一时,红玉、绣橘伺候二人褪去外衣,只一身中衣并坐桌案后。

略略吃用,二姑娘虽有些饥馑,却全然吃不下去。因是不多时,便吩咐红玉将席面撤下。

少一时,红玉、绣橘一并退下,门扉紧闭,内有冰盆消暑。

直到此时,二姑娘方才开口嗫嚅道:“夫……夫君,且安歇吧。”

谁知身边儿嗤的一声儿笑将起来,打趣道:“二姐姐先前可是大胆的很,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怯生生的模样?莫非我会吃人不成?”

迎春瘪嘴,正待说话儿。谁知便被陈斯远挑了下颌,扭过头去,四目略略相对,旋即便被其噙了樱唇。

俄尔唇分,瞧着陈斯远一脸坏笑,迎春赌气道:“我,我若不使些手段,还不知往后会如何呢。你,你不好就此轻看了我去。”

陈斯远温言道:“二姐姐敢爱敢恨,我又怎会看轻?”

当下搂香肩,噙樱唇,二人好一番温存,又双双往床榻上倒去。

待须臾,二姑娘慌忙挣扎道:“蜡烛,蜡烛……”

陈斯远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二姐姐就莫管蜡烛了。”

窸窸窣窣,纱帐放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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