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朱应。

在他身后每一个将士都是如此，都被血污笼罩，哪怕隔了几十步，都可以闻到他们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腥臭味。

近三个月时间！

在北疆大地驰骋，甚至都没有洗澡的机会，可想而知这些出征的将士们承受了多少。

“大明，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已经得到了修缮的长城，还有那长城之上插着的大明旗帜，对于朱应而言，也是有着一种难言的亲切感。

在异域这么久。

他，终于归来了。

而且。

他还带着麾下八成多的兄弟们归来了。

这，更是朱应值得骄傲的。

五万兄弟，在北疆异域杀伐了近三个月时间，存活了八成多，可想而知这究竟是怎样的大胜。

“兄弟们。”

“我朱应，带你们回家了。”

朱应转过头，举起手中的战刀，用出了全身的力量，大声嘶吼道。

这一刻。

这一声。

朱应好似完成了自身的责任，完成了昔日他出征之前对麾下将士们的承诺。

他，朱应。

会竭尽全力带着兄弟们回家。

他朱应，做到了。

而朱应麾下的将士们听到了他们将军的话后，每一个都是兴奋的高举着手中的兵刃，放声嘶喊了起来。

“我们回家了。”

“回家了。”

“大明万世，华夏万世。”

“兄弟们，我们回家了。”

“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

“我等杀入北疆腹地，生擒元帝，大破元军，将军带领我们完成了旷世之功，我们活着回家了。”

“回家喽……”

每一个将士看着前方的长城，看着长城内大明的疆土，皆是激动无比，每一个都是放声大喊着，每一个都好似有着万丈豪情，每一个都有着对大明，对华夏这一片土地的热爱。

他们为国出征，为华夏出征。

此番。

他们功成归来了。

看到这一幕。

长城之上，长城内。

包括了郭英。

每一个的神情都透出了一种复杂。

他们发自心底为这些北伐将士能够凯旋归来而骄傲，但看着这些北伐将士撕心裂肺的大喊声，也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对大明，对归家的思念。

这种。

唯有军伍之中的袍泽能够感同身受。

“大明留守长城的将士们。”

“恭迎吾北伐破元的英雄，回家。”

郭英表情正色，纵老迈，他也是发出了一声嘶吼，响彻四方。

声音落下。

长城之上。

长城内。

每一个驻守的将士们都是用他们对英雄的崇敬，对袍泽兄弟出生入死的敬意，齐声大喊：“恭迎北伐英雄，回家！”

“恭迎北伐英雄，回家……”

数万将士声音组合在一起，宛若滚滚雷霆，在这华夏疆土的最北方，在这大明皇朝的最北边，响彻天穹虚空，响彻大地寰宇。

这一刻。

他们的声音让每一个归来的将士们都感受到了一种归家的期盼。

“这，就是军伍。”

“这就是吾华夏的军人。”

感受着长城内传来的滚滚赤城，朱应的心底也尽是感动。

随后。

朱应将战刀放下，继而从背后取下了一个包裹，双手捧起，带着一种正色，带着一种尊敬。

“兄弟们。”

“让战死的兄弟，先行回家。”朱应带着一种悲戚，带着一种要带将士们归家的心愿，大声喊道。

随着朱应话音一落。

只见在前阵数千计的将士纷纷放下兵器，将兵器放在了马背后，然后皆是郑重的从后背取下了布包裹，皆是郑重的捧起，无比庄重。

这些包裹！

并非其他。

每一个包裹就代表着一个北伐出征，为国战死，为华夏战死的袍泽尸骨。

在北疆之地。

朱正不能将他们的尸体原原本本的带回来，朱正只能将他们的尸体焚烧，化为骸骨，带回大明，带他们回家。

每一个包裹内，皆是他们的袍泽战友，战死在异域的英魂。

每一个包裹内，承载着这些袍泽的英灵。

昔日。

朱应曾经对着每一个将士都承诺了，带他们回家，会竭力让每一个将士都活着回家，但也保证了，如若战死在异域他乡，朱应也会带着他们的英魂归家。

哪怕是朱应自己。

也曾经对麾下将士们说了，如若他不幸战死在了北疆异域，也让兄弟们带着他的尸骨归家安葬。

而今日。

便是朱应兑现承诺之日。

活着的，归家。

战死的，魂归。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朱应大声喊着，随之，身下的乌锋缓缓向着长城内的关门而进。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在朱应身后。

每一个将士都是用出平生最大的力量，大声呼喊着。

数千捧着英魂尸骨包裹的将士们也是轻轻晃动马镫，战马也是缓缓向着长城内前行。

英魂先归。

活着的将士殿后。

“英魂。”

郭英凝视着这一幕，心底也是难言涌动，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悲怜。

随后。

郭英侧过身，没有挡住朱应的路，而是大声道：“恭迎吾大明英魂魂归。”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长城内外。

每一个将士都是发出了魂兮归来之声。

这一刻。

大胜的喜悦被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哀愁。

朱应，双眼含泪。

在他身后每一个将士都是双眼含泪。

他们归来了。

但有些将士，有些袍泽弟兄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永远留在了异域他乡。

“战争。”

“军伍。”

“袍泽。”

“或许……我明白了。”

“或许父皇让我来北疆，就是让我真正看到什么是护卫家国，看到什么是男儿担当吧。”

朱权凝视着逐步靠近关门的将士们，还有他们手中捧着的英魂骸骨，这对他而言，显然也是有着一种冲击。

这一刻。

他似乎明白了。

哪怕是朱棣。

此刻也是如此。

真正的军伍之情，他怎会不懂？

但，他已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