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在等骗子啊。
“某人上次可说了要给我新曲子,结果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害人家记掛了这么久。”
她眨了眨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
“本以为你来了津海,怎么也会来家里坐坐,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你的踪影。
“问叔叔,问惠子夫人,他们也都说不清楚。
“所以,我只能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番带著几分嗔怪的话语,温柔中夹杂著青春的甜美,让洪智有心头一盪,瞬间回到了白衣飘飘的学生时代,初恋的感觉悄然蔓延。
洪智有笑了笑:“抱歉,最近俗事缠身。”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婉秋小姐,楼上说话。”
穆婉秋俏脸微微一红,有些迟疑,“不打扰你吧?”
洪智有笑容清澈极了:
“当然不打扰,求之不得。”
上了楼,肖国华和彭虎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没了外人,气氛顿时变得轻鬆。
洪智有给她倒了一杯红酒,陪她聊了些文学、电影、音乐。
他笑著问:“听小谢说,你在学校的迎新会上表演钢琴了?弹的是哪首曲子?”
穆婉秋泯了一口,看著他道:“是《星空》。”
洪智有凝视著她的双眸,语气瀟洒而不失文雅:
“星空,嗯,不太合时宜。
“这片星空早已被血色染透,令人窒息。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重新变得像婉秋你的双眼一样,透亮、乾净。”
穆婉秋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动了一下,一阵酥麻。
她的脸颊緋红,娇羞低下了头:
“洪先生,我觉得你比我们北洋大学的教授还要有才华,说话真好听。”
洪智有晃了晃酒杯轻笑,“我可不敢当。”
穆婉秋抬起头,眼神里带著几分崇拜和好奇。
“你能写出不可思议的曲子,说话文雅又通俗易懂,就像……就像一个来自未来的诗人。”
洪智有眉毛一挑,“为什么是来自未来?”
穆婉秋歪著头想了想。
“我说不上来,可能……可能是你身上有这个时代的人不具备的那种鬆弛感和自由吧。
“就是一种感觉。”
洪智有举起酒杯,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自由乾杯。”
穆婉秋优雅地抿了一口,原本就气血极好的她,俏脸愈发红润娇艷了。
洪智有抬手虚引。
“坐,好久没弹了,难得婉秋小姐来了,我为你弹一首曲子。”
“太好了,洗耳恭听。”穆婉秋兴奋而乖巧的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美目再也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他就像天神一般,英俊,身上散发著令人著迷的光辉。
洪智有走到钢琴前,將捲起的衬衣袖子缓缓放下,仔细系好袖扣,修长手指才轻轻落在黑白琴键上。
隨著一个个缓慢、低沉的音符缓缓流出,婉秋的心瞬间就被揪紧了。
那旋律里充满了哀伤、无奈与挣扎,仿佛在诉说著一个註定悲剧的爱情故事。
一曲终了,她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洪先生,好忧伤的曲子。”
洪智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是啊,它叫《罗密欧与朱丽叶》。”
穆婉秋喃喃道:“我知道,他们是莎士比亚笔下的爱情悲歌。
“爱而不得,乃是人间最大的悲剧。”
都特么国破家亡了,这算个屁的悲剧……洪智有笑了笑,缓缓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就像我对小姐的思念,每日每夜,縈绕不绝。”
穆婉秋没想到他会突然表白,整个人都僵住了,巨大的欣喜瞬间淹没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
洪智有低下了头。
婉秋亦是微微仰首,朱唇颤抖著迎了上去。
两人吻在了一起。
一番缠绵悱惻的长吻之后,洪智有將她拦腰抱起,一脚踢开臥室的房门冲了进去,將她粗暴的丟在柔软大床上,麻利的脱起了衣服。
婉秋紧张的发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可她根本架不住洪智有温柔而又熟练的攻势。
很快,她便彻底沉溺在了这片快乐的海洋之中。
……
门外,听著房间里传出的阵阵欢声与偶尔压抑的低泣,肖国华靠在墙上,忍不住嘆了口气。
彭虎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老肖,怎么了?”
肖国华瞥了他一眼,“你没听到吗?”
彭虎反问,“听到什么?”
肖国华顿时无语,摆了摆手。
“算了,跟你这样的莽子说不明白。”
他点了根烟,转身鬱闷下楼而去。
洪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跟日本女人周旋,那可以说是为了公事,为了利益,没得说。
可女土匪怀孕的事,已经让站长气得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现在又搭上一个大汉奸的侄女。
这些女人,一个个长得漂亮、风情万种。
蕊蕊那么乾净、本分的孩子,真要跟了洪智有,以后该怎么排?
肖国华知道,蕊蕊身材、相貌虽然不差,但也没好到能让洪智有日思夜想的地步。
多半是洪智有想跟站长深度绑定的一个牺牲品。
哎!
一想到蕊蕊这么好的姑娘,未来芳心白付,肖国华心头一阵莫名的担忧、烦躁。
再想到自家朵朵也是个女伢。
他真相衝进去,暴打洪智有一顿。
……
晚上九点。
婉秋像一只温顺的猫儿躺在洪智有怀里,一边轻轻抹著眼泪,一边低声抽泣。
洪智有抚摸著她光滑的背,笑著问。
“后悔了?”
婉秋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胸口。
“不是,就是想到你过些时日又要离开,我就见不著你了。”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他,“要不,你带我去东北吧?”
洪智有张嘴就来:“莎士比亚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只有距离才能產生美。
“要天天在一块,就没了思念的快乐了。
“再说了,哈尔滨每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冰天雪地,四处一片萧条,你这只快乐的鶯子,去了那边很快就会喑哑。
“留在津海,你会因为思念而忧伤;去了哈尔滨,我怕你会无趣得抑鬱症。”
婉秋显然没听说过这个词:“抑鬱症?
“不还有你吗?有爱情,人生就不会无趣、压抑。”
洪智有冷笑一声,笑容里带著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爱情?那是骗鬼的。
“人生只有柴米油盐。
“没有你叔叔的钞票,你能穿得这么光鲜漂亮?你如果穿著破旧衣服,一日三餐不济,饿的皮包骨瘦,你觉得你有资格躺在我的床上吗?
“徐志摩那般宠著陆小曼,最后不也一样为了三餐四处奔波,落得个机毁人亡的下场。
“哪有那么多的风雪月?”
婉秋怔怔看著他市侩、势利、冰冷的眼神,整个人都麻了。
童话、王子、诗人、音乐家……
这个男人身上的所有滤镜,在这一刻和她的心碎了一地。
洪智有故意无视她,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麻利点,我送你回家。
“搞完了风雪月,我还得去搞钱。”
他甚至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这丫头再不长点脑子,回头搞不好真的会被惠子给卖了,今儿提前滋她一顿,清醒清醒也好。
婉秋咬著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去洗漱一下。”
洗漱完毕,婉秋步履艰难地跟著他下楼,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著身旁那个叼著雪茄,侧脸冷峻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他跟叔叔、跟惠子夫人一样,都是精於算计、利益至上的人。
婉秋鼻子一酸,一种被骗了身子的委屈涌上心头,难受得想哭,转头看向窗外,有种世界毁灭了的痛苦。
洪智有瞅了她一眼,心头暗笑。
傻丫头,哭吧。
温室的朵不辣手摧一摧,很难成长。
……
穆府。
惠子和穆连城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穆连城一脸担忧,频频看向门口。
“都这个点了,婉秋怎么还没回来?”
惠子给他续上茶水,柔声劝道:“婉秋大了,十八岁的大姑娘,有点自己的交际和朋友,很正常。”
穆连城嘆了口气。
“问题是,她是我穆连城的侄女,外面多少人盯著我呢。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她死去的父母交代?”
正说著,管家老庞走了进来,躬身报告。
“老爷,夫人,洪先生来了,和小姐一块儿回来的。”
话音刚落,洪智有和穆婉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洪先生!哎呀,贵客,贵客啊!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您看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穆连城一见洪智有,赶紧小跑到院子里相迎,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一边说话一边擦汗。
他可没忘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在这院子里杀人如鸡。
洪智有淡淡一笑,“穆老板客气了,婉秋找我学琴去了,倒是我冒昧前来叨扰了。”
说著,他看了惠子一眼。
“老板,好久不见。”惠子掩著胸口冲他盈盈行礼。
曹尼玛!
洪智有笑道:“是啊,一眨眼夫人已是这穆府的女主人了,可喜可贺。”
穆连城见洪智有眼含悻色,心情暗爽大好,连忙道:“托您的洪福,洪先生里边请。”
进了客厅,穆连城连忙吩咐,“婉秋还不给洪先生敬茶。”
“叔叔,夫人,你们聊吧,我累了。”
穆婉秋眼眶泛红,看也不看洪智有,径直往楼上走去。
看她那几步路走得异常彆扭的姿势,穆连城和惠子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凉了半截。
这是……下手了!
姓洪的,特么畜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