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动作都带著某种程式化的特徵，缺乏生物应有的隨机性和创造性。

“这种'异常'，恰恰证明了意识提取的成功！”

萨琳兴奋地解释道：

“摆脱了肉体束缚的意识，自然会展现出与普通生物不同的特徵。

这不是缺陷，而是进化！”

歷史投影的画面继续流转。

罗恩看到，在接下来的几周里，確实有几位学生“偶然”地找到萨琳，询问关於“灵魂跃迁”的更多细节。

而萨琳总是表现得很谨慎，强调这只是理论探討，不会涉及任何实际实验。

但与此同时，她开始有选择性地分享一些“补充材料”。

更多精心偽造的古代文献，以及一些看似无害的基础实验方案。

最关键的是，她开始观察每个人的反应，识別出那些最容易被影响的目標。

瓦伦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了足够的理智。

他確实对理论感兴趣，但始终坚持要通过正当渠道进行研究。

一个月后，萨琳的“研究小组”已经发展到了好几十人的规模。

这些都是水晶尖塔年轻一代的精英，每个人都对“意识永生”的前景充满期待。

他们聚集在一间隱蔽的地下实验室中，进行著越来越大胆的实验。

“今天，我们要尝试在更高等的生物上进行意识提取。”

萨琳站在实验台前，语调中充满了学者的专业权威：

“我们已经在小型动物上验证了技术的可行性，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实验台上躺著一只被麻醉的猩猩，它的头部连接著复杂的监测设备。

周围的年轻巫师们眼中都满怀期待，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正在参与一个多么危险的实验。

“记住，我们不是在杀死它，而是在解放它。”

萨琳的声音如布道般充满感染力：

“通过意识提取，这只猩猩將获得超越肉体的存在形式，这是进化的飞跃，而不是死亡。”

实验开始了。

复杂的法阵在猩猩周围亮起，各种奇异的能量开始围绕著实验台流动。

萨琳手中握著一枚深紫色的水晶，正是那片后来被称为“污染水晶”的危险物品。

隨著仪式的进行，猩猩的生命体徵开始急剧下降。

但与之同时，它的眼中开始闪烁起不属於动物的智慧光芒。

“成功了！”

一名年轻的助手兴奋地喊道：

“意识提取完成！它获得了新的存在形式！”

確实，猩猩虽然在生理上已经死亡，但它的意识依然活跃。

甚至，它开始用手势进行简单的交流，展现出远超普通猩猩的智能水平。

“这种技术……简直是奇蹟……”

围观的学生们都被震撼了：

“如果能应用到人类身上……”

但罗恩注意到，这只“获得永生”的猩猩，眼中那种智慧光芒带著明显的恶意色彩。

它看向人类时的眼神，不再是动物的无害好奇，而是某种捕食者的冷酷算计。

实验室中其他用於基础实验的动物，都开始对这只猩猩表现出本能的恐惧。

它们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发出细微的哀鸣声，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深层的威胁。

“萨琳小姐，我觉得这只猩猩的行为有些……异常。”

一名较为敏感的学生提出了疑问：

“它看我们的眼神……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这是正常的適应反应。”

萨琳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意识脱离肉体后，认知模式自然会发生改变。

我们不应该用旧的標准来评判新的存在形式。”

她走到猩猩面前，试图与它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话。告诉我，现在的感觉如何？”

猩猩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凝视著萨琳。

然后，它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

它笑了。

那不是动物的表情模擬，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充满恶意的人类微笑。

“很……好……”

猩猩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但清晰：

“比……以前……好太多了……”

它的声音中带著某种扭曲的快感，如同品尝到美味食物时的满足感。

房间內的气氛瞬间凝固。

这种现象，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实验的范畴。

此时也身处人群中的瓦伦，终於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萨琳！立刻中止实验！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学术性研究了！”

但萨琳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她不仅没有停止实验，反而释放了更多的魔力，继续转化其它实验动物，乃至是侵染人类巫师。

“你们都是胆小鬼！”

萨琳的声音开始带上某种可怕的迴响：

“面对真正的突破，你们选择的是恐惧和退缩！”

此时的她，胸前的圣种已经开始散发明显的黑光。

那种光芒如墨汁般在空气中扩散，所触及的地方都开始產生现实扭曲效应。

瓦伦意识到情况完全失控了。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做出了一个后来让自己终生懊悔的选择。

他选择了逃跑。

不是勇敢的对抗，不是理智的劝阻。

而是转身衝出实验室，留下其他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

在他刚刚逃离不久，粉发女巫已经手持法杖闯了进来。

但此时已经太迟了，萨琳抬起双手，发出魔鬼般的低语：

“mor'thak nelar vex kuthari”

（让黑暗拥抱这些迷失的灵魂）

“zephys naleth korvain du'math”

（让真理照亮他们盲目的眼睛）

隨著咒语和仪式的进行，女巫此时的外表已经发生了可怕的异化：

金色长髮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如丝线般在空中飘浮；

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泽，表面布满了类似鳞片的纹路；

最可怕的是她的笑容。

那种满足而狂喜的表情，如同正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艾伦……”

萨琳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音调：

“你终於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艾伦紧握法杖，努力压制著內心的痛苦：

“萨琳，这不是你，真正的你绝不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我？”

萨琳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不，艾伦。这才是真正的我。

之前那个天真的女巫，只不过是被社会规训所塑造的虚假面具而已。”

她缓缓站起身来：

“这个宇宙的本质是飢饿——永恆的、无法满足的飢饿。

只有理解並拥抱这种本质，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艾伦明白，眼前的萨琳已经完全迷失了。

污染不仅改变了她的外貌，更扭曲了她的整个价值体系。

在萨琳眼中，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拯救”和“启发”，这种自我认知让她对任何劝说都免疫。

粉发女巫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默默举起法杖。

两人之间的对决即將开始。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歷史投影中的萨琳，突然直直地看向了罗恩所在的方向。

不是简单的视线接触。

在歷史学者的感知中，这种跨越时间的“凝视”，意味著某种保护被打破了。

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原本应该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屏障。

但现在，这道屏障正在被某种恶意的力量悄然侵蚀。

“又有一个天真的观察者来了.”

萨琳在歷史投影中轻声说道：

“总会有人想要从过去的教训中学到什么。

但你们永远不明白——歷史从来不是静止的记录，而是活著的、会成长的存在。”

罗恩的意识空间开始產生微妙的共振。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精神防线上轻柔地敲击，试探著寻找可以渗透的缝隙。

这不是直接的精神攻击，而是某种更加隱蔽、更加持久的“种植”过程。

“每一次观察，都是一次新的播种。每一个观察者，都会成为新的传播载体。”

萨琳的声音如梦囈般在罗恩脑海中迴荡，带著令人战慄的亲昵感：

“感谢你的到来，来自彼端的窥视者。

通过你的眼睛，我看到了更多有趣的可能性.”

危险！

银怀表在胸前猛地震动。

罗恩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正在通过歷史投影这个媒介，向他的意识深处植入某种“种子”。

一旦这颗种子在他精神中扎根，就会开始缓慢但持续的污染过程。

这就是“甜蜜梦魘”萨琳最擅长的手段。

不是通过暴力征服，而是通过诱惑来完成感染。

罗恩强迫自己保持理性，不断思考著对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