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纪元著名的占星师萨维斯,交出了做梦的能力』,获得了预言准確率的大幅提升。
但失去梦境的人,也失去了想像力的源泉。
他的预言虽然精確,但再也无法產生可能性的扩展。”
“最极端的,还是时间猎犬'这种强大至极的超凡族群。
它们族群集体交出了衰老的可能』,到了精英猎犬的级別,就能获得接近永生的寿命。
但永不衰老也意味著永不成熟,思维永远会停留在做出交换时的状態,无法获得岁月沉淀带来的智慧。”
每一个例子都如钉子般敲击著罗恩的心臟。
“力量从来不是免费的,孩子。”
《超凡全解》的声音变得低沉:
“区別只在於,你是主动选择代价,还是被动承受后果。”
“那些拒绝交换的人,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因为实力不足而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死亡、屈辱、眼睁睁看著珍视的人受害而无力阻止。”
“至少,与我交换是一种明码標价的公平交易。
你清楚地知道会失去什么,会得到什么。”
书页上出现了一个天平的图案,两边分別是“已知的代价”和“未知的灾难”。
“荒诞之王之所以被称为荒诞』。”
书籍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只是因为他发现了宇宙最大的笑话一一那些追求力量的人,最终都会失去使用力量的初心。”
“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
一个巫师为了保护爱人而寻求力量,最终却失去了爱的能力;
一个学者为了探索真理而献身,最终却失去了好奇心;
一个统治者为了治理国家而变强,最终却失去了同情心。”
“这就是荒诞一一目標与结果的完全背离,初心与结局的绝对讽刺。”
房间內的气氛变得沉重,仿佛有无形的重量压在罗恩肩膀上。
但书籍的语调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先戏弄提问者吗?”
“为什么?”罗恩忍不住问道。
“因为那些一开始就急於获得力量的人,最终都会被力量所毁。”
书页上出现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那是一个老人正在向一群孩子讲故事。
“我寧愿你觉得我是个爱开玩笑的老头,也不愿看到你变成那些为了力量出卖一切的怪物。”
“每一个讥嘲式的回应,每一次看似无理的拒绝,都是在测试你的心境。
如果你能在面对这些戏弄时保持平静,就说明你还没有被急功近利冲昏头脑。”
《超凡全解》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
“荒诞之王製造我这个副本的真正目的,不是传播力量,而是寻找能够承受真相而不迷失的继承者。”
“每一次交易,都是一次考验我在观察你面对诱惑时的选择,观察你的底线在哪里,观察你是否还保持著最初的纯真。
“那些通过考验的人,最终会得到远比单纯力量更珍贵的东西一一智慧、理解、以及在混沌中保持自我的能力。”
书页不断翻动:
“所以,我並不推荐你使用代价过大的选项。
真正有价值的,往往不是获得了什么,而是在诱惑面前选择了什么。”
“但是。”书籍的语调再次变得严肃:
“我也不能替你做选择。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一一必须独自面对那些艰难的决定。”
封面上的巨眼缓缓眨动,等待著回应,
面对这些诱人却残酷的选择,罗恩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的理性如冰冷的刀刃般分析著每一个选项:
血脉奥秘確实珍贵,但失去与纳瑞的情感记忆,就等於失去了自己內心最柔软的那部分;
魔力压缩的捷径虽然高效,但永远失去通过修炼成长的可能性,无异於饮止渴。
“这些代价都太过沉重了。”
他在心中权衡著得失:
“我需要的是知识和指导,而非以自我残缺为代价的力量。
真正的强者,应该是在保持完整的同时变得强大,而不是通过自我阉割来获得畸形的能力。”
但他也明白,《超凡全解》已经展现出了真正的“商人”本性。
没有等价的交换物,就不可能获得有价值的回报。
魔力?太普通,对於一本记录了无数强者智慧的典籍来说,普通能量毫无吸引力。
財宝?太庸俗,物质財富对这种层次的存在而言只是数字游戏,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独特且珍贵的呢?
灵光一闪,罗恩想到了自己拥有的最大秘密一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和记忆。
不是那些宏大的科学定律或数学公式。
前世的他本科专业学的是外语,对那些理工类知识的理解还停留在高中水平,贸然展示只会显得可笑。
真正让他铭刻於心的,是那些蕴含著深刻思辨的文学作品。
罗恩集中精神,开始从记忆深处挖掘一个特殊的故事一一卡夫卡的《变形记》。
这恰好就是一个关於荒诞的经典寓言:
一个推销员某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
但故事的重点不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本身,而是周围人的反应:
家人的嫌弃、社会的冷漠、自我认同的崩塌。
“存在的异化——”
罗恩在心中细细品味著这个故事的內核:
“一个人可能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失去所有被社会承认的价值。
而这种失去,往往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其本身的不確定性。”
这种哲学思辨,与荒诞之王的核心理念不谋而合。
那种对现实规律的质疑,对確定性的嘲讽,对常识的解构一一这正是贯穿整个故事的主题。
“如果这本《超凡全解》的副本,真的是荒诞之王智慧的延伸,那么这种来自异界的荒诞哲学,应该会引起它的极大兴趣。”
罗恩深吸一口气,將这个完整的故事记忆精心包装,然后郑重地向书籍献上:
“我愿意交出一个来自异界的有趣故事,它叫《变形记》。
这不仅仅是一个虚构情节,也是对存在本质的深度思辨。”
封面上的巨眼突然停止了转动,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困惑中。
罗恩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种反应,与他预期的兴奋完全不同,
会不会是自己想错了?
也许这种异世界的文学作品,在巫师文明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书页开始缓缓翻动,但动作异常迟缓,如同一个老人在费力地回忆著什么。
“奇怪—真是奇怪”
《超凡全解》的声音,透著一种品鑑师遇到稀奇古玩时的斟酌不定:
“小傢伙,你怎么会想著给我提供一个这样的文本的?你知道你给我提供的是什么吗?”
罗恩的內心更加志忑了。
“是——一个故事?”
“哈!”
书籍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你说的没错,这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有些——故弄玄虚的故事。”
听到这个评价,罗恩心中的希望开始坠落。
他咬了咬牙,准备接受失败。
也许自己太过天真了,以为异世界的文学能在这种超凡典籍面前有什么价值。
“如果你把这个故事,拿给任何一本其他知识载体面前,去请求进行等价交换。
比如《链金学精要》、《时空的终极奥秘》、《血脉改造指南》等等,它们只会毫不犹豫地嘲笑你的天真。”
《超凡全解》继续著冷酷的分析:
“在它们看来,一个关於人变甲虫的无聊幻想,既没有神秘学理论,也没有实用技术,更没有歷史价值。”
页面上出现了几本其他典籍的投影,每一本都散发著老学究的气息。
其中一本《链金学精要》在它的封面上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种“文学作品”之以鼻。
另一本《血脉改造指南》则用鄙夷的语调说道:
“什么?一个讲述生物形態变异的故事,居然不包含任何改造技术?
这种垃圾信息,还不如一张废纸有用!”
第三本《时空的终极奥秘》更是不客气地评价:
“连基本的转换定律都违背了,这种纯粹的胡编乱造有什么研究价值?简直是浪费时间!”
看到这些典籍的反应,罗恩微微嘆气。
果然,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在这个以力量和知识为核心的世界里,一个简单的文学故事確实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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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全解》话锋一转,语调中突然带上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我可不是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