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父皇这次怎么有恃无恐,原来在悄然之间,早就已经准备了这么一记杀招!
对於自己老师来说,这真的是绝杀!
让老师都没有什么反抗余的那种。
朱標一时间都有些心疼自己老师了。
论起整个人的手段,便是自己老师这等饱学之士,到自己父皇手里那也是完全不够看。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今后自己老师,只怕都只能和父皇站在一起了。
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过於纠结,也不会让自己再多担忧了。
就像是之前的李善长那样。
“父皇,您是怎么想到来验证腐草为萤的?”
朱標很好奇。
腐草为萤这事儿,他自然知道,並且也觉得好奇。
当初学到这里时,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萤火虫居然是腐草变的。
还读过一些关於萤火虫的诗,如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可却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这般的来验证。
“咱也好奇,一直以来,牛是牛它娘生的,狗是狗它娘生的,什么都是它娘生的。
怎么到了萤火虫这里就成了例外,不是它娘生的,成了草变成了的?
於是,咱就让人就这个事儿,来进行了一个实验,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腐草为萤。
经过了一番的实验,发现腐草根本就变不成萤火虫。
萤火虫的卵变成了萤火虫。
萤火虫还是他娘生的,並不是什么腐草幻化而成。
標儿,你说这事儿告诉了咱们一个什么道理?”
朱元璋望著朱標询问。
朱標道:“那肯定是,对於各种事情都不能太迷信,別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必要的时候,需要自己来亲自验证一下。
便……便是圣人,也不可能不出错。”
朱標在说出这话时,显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將之给说了出来。
听到朱標说的这话,朱元璋顿时面露笑容,很是开怀。
“標儿,你说的太对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道理也正如標儿你所说的那样。
圣人同样也是人,圣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出错,什么都是对的。
对於这些都改加以甄別,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不能偏听偏信,不然是要出大问题的。
朱標闻言,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可心里面的震动,並没有就此消失。
作为一个打小便接受儒家教育的人而言,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內心受到的衝击力自然不小。
同时也有些担忧,接下来自己老师,將会遇到什么样的局面。
今后老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己尚且如此反应,就更不要说老师这种当代大儒,受无数人敬仰的存在了。
朱元璋大概能猜出自己家標儿,这个时候心里面做何想。
对此,他並没有多说些什么。
宋濂,自己还是比较看好的。
但和刘伯温不一样,宋濂比较顽固,被儒家浸染的太深了。
能爭取让他发生一些改变,自己对他施加一些影响,也还是不错的。
依照宋濂的影响力,这次由宋濂出去说话,肯定也是能劝得下一部分人。
让一些人听从宋濂的,乖乖回去。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些顽不灵之人,自己这边动手时,就要好做的多。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现在这个阶段,让他真的要把儒学如何如何,彻底摒弃,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来是做不到,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和土壤。
他若是强行去做,只会適得其反,搞得天下大乱。
许许多多的事情,反而没法去做。
他如今所能做的,唯有自上而下的进行一些改动,有意识的去引导儒学进行发展。
发展成適合如今大明所需要的儒学。
不让儒学成为阻碍大明发展的存在。
那么在这个过程里,单单只靠刘伯温是不行的。
若是有宋濂,这对儒学有大研究的人加入,能更好的在这个基础之上,进行一定的推陈出新。
从而更好更快的適应如今的发展,不再成为阻碍。
这事儿不好办,但不好办也得办。
比起改良儒学,让其適应现在社会发展,把儒学给推倒重建,那才是真的太难了。
没有相应的社会基础条件,做不到。
原本他就想著让宋濂来做这些事儿,在这件事情里出一份大力气。
但却没找到比较好的由头。
结果现在,宋濂主动撞上来了,那还能让他跑掉?
必须果断抓住办事,通过了这次的事情,那肯定能让宋濂与很多的儒学人,做一个切割。
让他成为很多所谓的儒家门人口里,自己这边的走狗。
只有受到了这样大的刺激,那才能够在接下来奋发图强,在这事情上了好好的做事,才能出成果。
文王困而演周易,苏东坡遭遇乌台诗案,方能写出赤壁赋。
不给宋濂上些强度,坚定他的信心,他又能如何能奋发图强?
自己这可是纯粹的对宋濂好,不然宋濂若是当了那些人的头子,一个劲儿的反对工业大学,就算他名声大,就算他是標儿的老师,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理。
肯定会想办法,將他给解决了。
到了那时,他的后果和下场只会更加的不好。
这个时候,宋濂应该已经和那些人相见了,给他们送去惊喜了吧?
……
“宋先生。”
“景濂先生!”
“宋师!”
情况果然如朱元璋所想的那样,在宋濂出现之后,眾多的人纷纷围拢上去。
爭先恐后与宋濂说话。
宋先生来了,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宋先生来了,事情就稳了!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而他们也都期待,宋先生会给他们带了一个特別好的好消息!
断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宋濂对著眾人点头示意,並没有说话,只是向前缓步走著。
而这些围拢过来的人,便也纷纷给宋濂让出一条道来,自动跟著宋濂身后向前行进。
如此行了一阵儿,来到一处宽阔处。
宋濂在身边之人的搀扶之下,抬步来到了一个稍微有一些高的台阶上。
眾人见此,就都已明白,宋先生这是绝对有话要说。
於是便纷纷满心期待的等待著。
但宋濂並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坐在这里,微垂双目,进行养神。
边上的人,哪怕心中再著急,也没有哪个人敢出口催促。
见到宋先生这幅作派,不少人便已知道,这是宋先生在等人变的更多时,再来说事儿。
免得等会再多费口舌。
同时,也有很多人,很佩服宋先生的定力。
猝然遭遇这等事情,无数人都显得慌乱。
唯独宋先生,能沉住气,安之若素。
这养气功夫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真真让人佩服,不愧是宋先生!
於是就也跟著盘膝坐下。
有人跟著闭目养神,有人则拿出隨身携带的书本,静静的看了起来。
原本显得骚乱嘈杂的局面,隨著宋濂过来之后,不发一言,便已迅速得到控制。
当代大儒的风采,尽显无疑。
而那些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的人,见到这样一幕后,也放缓了脚步,找地方盘膝坐下。
人越匯集越多,不远处有著不少维持秩序,防止发生大规模动乱的衙役兵丁,也有被这气氛所感染……
如此持续了大约將近一个时辰,匯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且速度明显放慢之后。
仿佛睡著一样的宋濂睁开了眼,站起身来。
见到这样的一幕之后,留意者动静的眾人,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也都纷纷跟著起身。
来了!来了!他们最为期待的事情来了!
景濂先生要公布喜讯了!
要为儒家发声,要为儒家做主了!
宋濂的目光,缓缓的在眾人身上扫视过去。
微微停顿一下,宋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望著眾人提高声音开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