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生离
长安,晋国公府。
“舞秋侍冬,进来。”
坐在门外打瞌睡的侍女立刻精神起来,进去点亮烛台,便看到一个戴着骇人佛像铁面的怪人。她们没有丝毫害怕,但发现怪人的夜行衣上满是血迹顿时大吃一惊,“小姐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都是别人的血。”
“又遇到不怕死的护卫了?还是要钱不要命的缺心眼?”
“都不是,只是遇到一个想杀的人,可惜功亏一篑没杀死。”
“小姐想杀的人肯定都是大坏人。”舞秋附和道:“就像神侯府追捕的盗贼一样该死,对了小姐,你刚才听到神侯府公告了吗?”
药师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微点头:“听到了。大晚上还扰人清梦,吓我一跳。”
“公告说他们去江南城作案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像烧安国寺一样在那边胡作非为。我也想去江南城,听说那里很美,风就像是恋人的手一样温柔。”
“江南胭脂气太重,去玩玩可以,但还是长安更宜居。”
“哼,小姐说得好像自己去过一样。”
“还恋人的手一样温柔……我看你经常跟侍卫眉来眼去,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思春了?”
“没有!哪有的事……没有!”
了好一会儿,舞秋才脱下药师愿身上所有外甲,内甲,内衬,忙得满头大汗,盔甲放到地上能砸出闷响,内衬更是彻底被汗水湿透。
在三次转职后,药师愿再次升级自己的装备,这套护具全都掺入秘境精钢锻造,从护肘到面甲一应俱全,防御力足以抵挡二转妖魔的杀伤,即便她黑狼面具破碎,别人也只能看到她的金刚怒目铁面,因而得名‘金刚甲’,是周国工艺的大成之作。
“小姐,水热好了。”旁边浴间传来侍冬的声音。
药师愿来到热气迷蒙的浴间举起双手,两位侍女立刻为小姐宽衣解带,当她们拆下裹胸,压抑许久的骄傲立刻迫不及待地弹出来昭显存在感,跟着一起弹出来的还有汗液。
作为包裹最紧的地方,药师愿的裹胸甚至比足袜还要闷热,侍女们不得不拿出大毛巾包裹住她的身体,擦干挤在中间的溪流,抬起沉甸甸拭去被压住的汗水,等她们初步擦干,毛巾都快湿透了。
浴桶旁有小梯子,药师愿站在梯子上用脚尖试了试水温,然后缓缓踏进去免得水溅出去,坐下来长长发出一声呻吟,紧绷的眉眼都放松下来。
舞秋笑道:“还好附近没人听到,不然府里肯定会流传大小姐你思春的传闻。”
“我倒是想,父亲就我一个女儿,我得肩负延续灞水药师氏的责任,早点了结婚事早点生孩子,生三四个,下面的人也会安心。”药师愿悠悠说道。
“三四个!?”舞秋都惊了,“小姐打算生这么多吗?”
“灞水药师氏人丁稀少,我要是只生一个孩子,他要是能筑基倒也罢了,要是止步三转,他不又是个只能依靠叔伯外戚的孤家寡人?跟我爹一样。”药师愿淡淡说道:“统御这么大的家业,没有至亲辅助,必然会被下面人蒙骗。”
舞秋不敢乱说话,药师愿可以明嘲暗讽晋国公,她要是跟着附和可就是‘挑拨主家’的死罪,她一边帮小姐洗头一边转移话题:“那小姐有心怡的郎君吗?”
“呵,别说长安,整个大周能入我眼的都没几个,更别说能让我喜欢了。”药师愿闭上眼睛,想起盗贼之家那几个人,轻哼一声:“倒是外面可能有……”
忽然,旁边的侍冬忽然呜咽瘫坐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
舞秋侍冬虽然只是侍女,但是从小陪着药师愿长大,关系亲同姐妹,药师愿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她眉毛一竖,冷声说道:“府里谁欺负你了?说!”
侍冬摇摇头,擦着眼泪说道:“没有谁欺负我。我今天,今天收到冯翊郡家里的消息,家里说,说——”
药师愿伸手摸了摸侍冬的脑袋,侍冬哽咽两声,彻底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说雍州府的兵到村里拉壮丁掳掠妇女,我家,我家就只剩下老母亲和我侄子,财物全都被抢走,阿爷和兄长都入了撞令郎,连嫂子都被充入军营了!”
舞秋赶紧将侍冬揽入怀里安抚,药师愿脸色铁青。
所谓撞令郎,其实就是军府临时拉过来的秘境炮灰,给男丁发长矛,派一名府兵驱赶他们冲进去刺一下妖魔就可以退回来,但绝大多数妖魔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可想而知撞令郎伤亡率有多严重。
而雍州府,之前是六柱国之一赵元宝的军府,但因为赵元宝密谋袭杀药师摩柯,药师摩柯趁他入朝挖坑将其烧死,雍州府也就落到药师摩柯手里,分给侄儿药师训掌管。
那混蛋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药师愿猛地站起来,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温热的水流沿着她的身体线条滑落,留下目眩神迷的水痕。
“为我着衣,我要去见晋国公!”她顿了顿,又说道:“披甲!”
不一会儿,药师愿便来到府内鸣鹤轩,远远就看见里面载歌载舞、饮酒作乐的人影。
这并不罕见,药师摩柯时常宴请宾客,一开就通宵达旦不醉不休,美酒如河,珍馐如林,药师愿倒不反对这种做法,宴会越是隆重,越多人为晋国公府服务,就代表解决了越多家庭的生计,总好过将粮食猪牛羊烂在仓房都不消耗好。
她一脚踢开鸣鹤轩的大门,里面的歌声乐声顿时停下,只有一些喝醉酒的宾客还在污言秽语地调戏舞女。
她两眼一扫就看到自己的目标,大步走到那家伙面前,那家伙仍然醉醺醺地分不清情况,抬头看见药师愿的寒若冰霜的容貌,还调笑道:“美人——”
药师愿单手揪起他的衣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用力一甩!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被掷出鸣鹤轩的大门,甚至越过外面的围墙,飞到另外一边的湖里去了!
众人都惊呆了,坐在主位上的药师摩柯大喝一声:“胡闹!”
“这就胡闹了?”药师愿转头扫视宴会里的宾客:“药师深,药师至,还有阎子君、封千、于易,好好好,你们聚在一起,倒是省了我的麻烦!将你们全部毙了,晋国公府也就清静了!”
“愿,愿妹妹,训哥哪里得罪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药师深结结巴巴说道:“何必——”
“你也给我出去!”
“住手!”
虽然药师摩柯喝止,但药师愿仍旧一手将药师深扔出去,后者甚至不敢反抗,惨叫一声体验了一下贴地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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