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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太平神剑赋》

一盏热茶,驱散隆冬霜寒。

黄老大殿中并无外人,周奕请独孤凤坐定后,当着阿茹依娜的面,讲述着黑石义庄前后事。

独孤家是巨鲲帮背后靠山,暗地人心思动,明面上却是如此。

陈老谋收拢到的消息,独孤凤自然打听到不少。

只不过.

受眼界所限,对于塞北大明尊教的内情,实在无从知晓。

周奕不疾不徐的讲述,独孤凤听得饶有兴味,盯着某天师的认真脸,不由想起在大帝坟中的往事。

那时她才涉猎“邪帝门徒”、“道心种魔”这些魔门秘辛。

这时喝了几盏茶,多听少话,又弄清楚邪极宗、大明尊教这场涉及八大武学高手的经义宝典交流。

最后又过河拆桥,激烈内斗。

独孤凤看向回纥少女,明白这个表妹是怎么来的了。

从头至尾,依娜极少说话。

她清清冷冷,像是一汪静静的漠北绿洲,只是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

泛着幽蓝色的瞳孔时而失神,不知想些什么。

“那周老叹真在探索武学极致的秘密吗?”独孤凤痴迷武学,对此很是上心。

她的眸子凝注在周奕身上。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但对某天师的底蕴莫名信赖。

周奕先是点头,而后摇头。

“天魔最高之秘确能通向武道极致,但周老叹的道路不合传统,以我的底蕴也无有涉及。”

独孤凤略微思索:“那便是有可能的,这老魔凶狠狡诈,对武学的痴狂超乎常人,也许能成非凡恶果。”

“希望你的话不会一语成谶,这可不算好事,”周奕不由想到“魔道随想录”。

地尼正是因为看了《魔道随想录》,根据仙胎魔种,各走极端,源头则一的道理,创出《慈航剑典》。

而周老叹的路子,则是与魔道随想录有些像。

《魔道随想录》与道心种魔有关,与上古武学奇异见闻有关,前人有感所记。

周老叹也有道心种魔,又窥各家经典。他不但敢想,还是个实践家。

那黑石义庄,几乎就是周老魔的武学研究所,竟搞出个诡异邪煞。

独孤凤伸手在周奕眼前摇了摇,他才回神。

“你思绪飘远,在想那老魔的魔功?”

“差不多。”

周奕随口应了一句,忽又想起,自己好像没那么怕这老魔。

独孤凤收敛心神,转过话题:“你可记得,上次我走时与你说过什么?”

“你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记性好就是有好处,小凤凰笑着从怀中掏出几样卷在一起的东西。

武功秘籍?

周奕定睛一看,稍有疑惑。

她将绢帛展开,内有工笔画毡,还有一些小盒子。

有朱红曙红、石青石绿、赭石白粉.五颜六色,不管是工笔重彩还是写意淡彩渲染,都可满足。

“就是这些?”

“嗯。”

“记得在雍丘初识,周小天师自言画匠,这些都是少府监尚方署画师们常用的,我想知道当时你说的话可是骗人的。”

她声音温柔,说话时清丽的脸上有一丝抹不去的笑意,弯着细眉霎是可爱。

周奕将作画工笔在两指间转圈:“今日来者不善,说要为难于我,指的是这个?”

独孤凤点头。

一旁坐着不说话的阿茹依娜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

“简单。”

周奕喊来两小道童,叫他们把几方砚台全拿来,自己动手调出焦浓重淡清五色。

外行人瞧他的样子,果像一位专业大师傅。

其实周奕就是凑合着用,这些尚方署作画用具他并不熟悉。

不过,以现在的微控能力、大脑中的空间画面感,

眼睛一扫画纸,就有布局。

稍微熟悉一下,估计不会比侯希白差。

周奕没动那卷精致绢帛,只取来一纸,沾墨悬笔,眼睛看向小凤凰:

“这样吧,我给你画一幅神鸟朝凤图。”

独孤凤应了一声,满眼期待看他下笔。

手动墨飞,周奕像是在施展风神无影,短短片刻,便提袖停笔。

“大功告成,怎么样?”

独孤凤怔了一怔:“这是什么图?”

“神鸟朝凤图啊。”

“哪有神鸟,”小凤凰的期待全化作泡影,“这分明是小鸡吃米。”

“我画了个光圈,不就是神鸟么。”

周奕朝那光圈指了指,小凤凰一阵窒息。

她将画拿在手中,心中想着,周小天师在雍丘初次见自己就说谎话,本以为印证之后,会多怀怪罪。

可朝这古怪画作一瞧,不禁笑了一下。

想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尔不着调,但是有趣。

这时还有位远房表妹在场,小凤凰很给面子的将墨迹吹干,准备收起来。

哪知回神一瞧,某位天师将茶桌清空。

铺开那卷精致绢帛。

他又开始作画了。

这一次,不再是逗趣,而是散发出一股叫人不可忽视的沉浸味道。

似乎,他的眼前只剩诸般色调以及这卷绢帛。

这种气质,着实引人瞩目。

独孤凤不去打扰,手肘斜枕桌子托着清丽香腮,静静凝眸注视。

之前兴趣缺缺的回纥少女,也移不开目光。

大殿忽然安静下来。

黄老二像见证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这一次,周奕才正式收功,将画笔朝笔洗中一丢,动作潇洒流畅。

那绢帛的画以石绿赭石朱砂为主色,画中女子衣袂飘飘,腰佩宝剑,怀中抱着一卷书册,上有淮南鸿烈四字。

所用笔法乃是高古游丝描,线条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

恰合周奕所用剑法,飘逸灵动。

只观画中女子神韵,便是小凤凰无疑了。

独孤凤拿过绢帛,又惊又喜,她背身去看,俏脸抹过红晕。

又听周天师道:

“当年顾恺之绘《洛神赋图》于绢上,今日我延其笔法,作《凤凰神赋》,凤姑娘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独孤凤开心极了,“突然感觉这绢帛变得好贵重,没想到周小天师有这样的技法,尚方署的画师们尽皆失色。”

“这也不尽然”

周奕坐下来去喝茶水,“一幅画的好坏在不同人眼中是全然不一样的,我倒是不敢说比尚方署中的画师厉害,只不过是占了一点便宜。”

“什么便宜?”

“因为画中人有神女之姿,不逊洛神,故而绢帛之上,多得顾恺之的神韵。”

小凤凰听罢羞涩一笑,举手朝周奕身上轻拍一下,“周小天师,你说话不要那么好听。”

一旁的阿茹依娜微微一呆。

她在漠北草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经历过现在这般场景。

想到大尊、善母的教义,想到在漠北的厮杀,各部族的仇恨,想到风吹草地牛羊遍地

这样一幅绢帛画卷展在她面前,让回纥少女心中艳羡。

哪怕她对顾恺之等物事全然不通,却不影响一位少女对于美好事物的期待。

这样美好的心境,甚至触动了娑布罗干。

因此

她又凑上去看那些色彩斑斓的颜料,拿起那支画笔在笔洗中轻轻搅动。

有石青的蓝,有胭脂的红,那样瑰丽。

对于一旁两位知交好友聊些什么,像是没那么上心了。

独孤凤沉浸在《凤凰神赋》的欣喜中,阿茹依娜则将漠北的色彩与此处的色彩交织在一起。

她们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两位剑客,早忘了先前引而不发的剑气。

周天师自然得享清净

独孤凤又与他说起汝南之事,别瞧南阳安稳,外边可一点不太平。

“汝南一地,又揭竿而起数支义军。”

“张须陀跨郡作战,南北奔走,汝南义军虽败,其中的高手大多遁走,又被其他势力吸纳。”

四下皆是火情,张须陀这位救火大队长有些忙不过来了。

周奕问:“那你的事办完了吗?”

“我家的一处生意在真阳被大寇劫掠,死了不少人,于是我一路往南追杀寇首,毗邻永安郡。”

“杀了几个头目,剩下那些人与铁骑会几路人马会合,高手甚多,我不敢贸然深追。”

铁骑会也是八帮十会之一。

这帮家伙背后是铁勒人,塞北宗师飞鹰曲傲的手下。

“那是铁骑会要与你家为敌?”

“不是,那几个寇贼怕被我杀掉,直接加入铁骑会,而铁骑会正在追杀一个人。”

独孤凤神秘一笑:“这个人叫我碰上了,你还认识呢。”

被铁骑会兴师动众追杀?

“是不是一个矮胖道人?”

“看来你们挺熟的。”

独孤凤抿唇笑了起来:

“他说你欠他的金子还未兑现,说什么上了你的大当,他去找蒲山公营的人要账,结果遇到一堆高手,差点被李密的手下留下。”

“这木道人好不讲道理。”

周天师黑着脸:“自己没本事要账,凭什么坏我风评。”

独孤凤又道:“他说过段时间要来寻你。”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在哪?”

“我见他怒气冲冲,一副要与你打架的样子,就没说。”

周奕欣慰点头,心中暗道一声好凤凰。

“南阳暂且稳固,不过临近的淮安、襄阳之地,乱事频发,上游还有冠军城朱粲这个大威胁,你在此地还是隐姓埋名的好。”

她又道:“我已去过郡城,向巨鲲帮的人打过招呼,你去他们那寻问消息,不会收你资费。”

“南阳城内几大势力中,有一家镇阳帮,他们的帮主侯言与东都大族沙家作五金生意,涉及守城弩箭、兵器。”

“沙家在关中掌握十大矿场,其中一些与我独孤家一道经营,工艺名闻天下。”

“镇阳帮的大宗买卖很需要看我们的态度。”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的身份玉牌,你要是寻镇阳帮做事,只消给侯帮主看过这个,他大概率会卖面子。”

周奕翻看手中精致玉佩,心中又生暖意。

“你不怕我胡乱拿你的身份做事吗?”

“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

独孤凤目光又放在那画上:“这画我好喜欢,等我这次回洛阳寻祖母,一定给你带样好东西回来。”

周奕追问是什么,独孤凤背过身子不理他。

晓得她是个很能守秘密的人,比如考验他会不会作画这事。

周奕干脆不问了。

又看向回纥少女,她正在研究颜料,无比投入。

天色渐晚,周奕在自己居室旁清出一间客房给独孤凤。

第二日,忽然下起大雪。

风雪留人,让独孤凤一直在观中待了好几日。

她与阿茹依娜从抱有战意到开始说话,也许凤与火是相配的,她们在一起讨论剑道武学。

如果回纥少女对武学没有向往的话,她也不会被骗到义庄。

两个好斗的人遇上,这一战终究没有避免。

那是小凤凰登山后的第八日,天上飞舞着零星雪。

卧龙山下,白河冰面上,一玄一紫两人拔剑大战。

远处厚厚的冰面上还有几人,正围着几个冰窟窿。

周奕、谢老伯还有夏姝晏秋,各持一个钓竿。

“师兄,两位姐姐打起来了。”

“不用管。”

周奕知道她们只是较技,而且是在互相有些熟悉的情况下。

这与一开始在五庄观前碰面大有不同,故而并不担心。

夏姝看得目眩神摇:“师兄,她们的剑法叫什么,雪好像在往天上飞,好漂亮。”

“一个叫碧落红尘,一个叫”

周奕随口一说:“叫雪飘人间。”

晏秋问:“谁会赢?”

“我会赢。”

周奕瞥见晏秋的鱼竿在动,于是抢步上前,把晏秋搁置在冰面上的鱼竿拽了起来。

哗啦一声。

一条硕大的翘嘴红鲌被拽出水面,周奕提着鱼来到谢老伯面前。

“谢老,今日是我赢了。”

他将这条翘嘴红鲌往地上一放,用脚丈量。

近三脚长短,乃是一条大物!

谢季攸指了指晏秋:“那是晏秋的初钓之鱼,为河伯所赠,天师怎么抢功。”

“哦”

周奕笑道:“我们师兄弟妹三人加在一起的钓鱼年岁也远不及谢老,自然齐心协力。”

“好吧,天师赢一回。”

谢老伯又笑着加了一句:“现在是一比九。”

“师兄,胜败关系依旧悬殊,”夏姝一脸郑重。

周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忘了我道门之学?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赢过一次,就不差后面九次。”

他正说话,那边终于打完。

火妹没有朝这边来,她斗剑之后,像是若有所悟,给了周奕一个眼神,便一路朝卧龙山去了。

小凤凰眉眼含笑,看来是赢了。

“其实我胜之不武。”

“为何?”

“这些天依娜和你都与我分享过武学,我对娑布罗干有了许多了解,所以.”

周奕打断了她的话:“一样的,你也向火妹分享心得,互作补充。”

眼前这位的武学天赋极为恐怖,小小年纪,功力就直追独孤家的老奶奶。

只因传承缘故,眼界受限。

独孤阀的武学虽然名列前茅,却差了四大奇书等顶尖秘卷。

不过

自从与他有过交集,小凤凰的眼界已跳出独孤阀的框架。

独孤凤没有再接话,而是望着周奕道:“我准备回洛阳。”

她在汝南已经耽搁,又在南阳逗留。

再不回去,恐怕独孤家要派人来寻找了。

周奕不再挽留,起身相送。

独孤凤与两小道童告别,又与谢老伯打了一声招呼。

二人没有走大道,沿着白河冰面并行。

寒云垂野,若铅幕四合。

河畔芦荻低垂,冰绡悬在枝头上轻轻晃动。

两小道童瞧着远处一片白茫茫,青玄二色,消失在河弯窄道.

周奕送走小凤凰,顺路去了郡城一趟,向陈老谋询问南阳周边近况,回到观内,已是傍晚。

两小道童与谢老伯都已返回。

入了大殿后院,他将事情从年前一直盘算到年后。

南阳周边战事四起,各方势力角逐。

道场现在的实力虽然大有提升,练出罡气的太保已有五位。

但是还算不上什么,就近一比,南阳城内的各大派都有数千人。

真刀真枪干,可干不过人家。

叫周奕没有想到是,回纥少女竟端着一堆东西走来。

“你不是感悟镇教宝典去了吗?”

“是的,我发现一样对心境有益的东西。”

少女指了指小凤凰留下来的颜料:“你帮我画一幅画,我想对照着去学。”

周奕摇头:“我要练功,很忙的。”

少女非常干脆:“我之前答应只帮你守家,现在可以延伸,帮你下山出手一次,不管杀谁。”

底线就是这样突破的。

周奕笑了:“你要画什么。”

“和独孤凤那幅画差不多即可。”

半个时辰后,周奕完工,正好晏秋喊着用饭。

火妹一直没去看他画什么,见他放笔才凑过来。

本以为画中会有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少女,她还想瞧瞧周天师怎么去画她那双眼睛。

可是

画中一个人物没有。

那是漠北草原的一角,绿草,牛羊,马匹,还有一弯绿洲。

不过画色暗淡,背景是夜晚,上方悬挂着一轮弯月。

“这是一幅让我心神宁静的画,但与我要求的好像不一样。”

“一样的。”

周天师淡淡道:“这是《清泉月赋》。”

“那日你在白河之畔说过,阿茹依娜,寓意月光下的清泉,希望你享受这份宁静.”

周奕话罢,转身出门。

回纥少女带着幽蓝色的眼睛凝注在画中,呼吸微微急促,她压制下来,久久无言

……

狮王历一百四十二日。

大业九年最后一天,群贤会于卧龙山五庄观。

桃庭院后,列坐其次,虽无九州四海之珍馐,粗茶村酒,亦足以畅叙幽情

《太平本纪》:

“大业十年初,周天师酒后发兴,观湛卢作画为赋,一童子执浮尘,一童子捧湛卢,天师居于后,为《太平神剑赋》,悬之高阁,意靖四海.”

……

大半月后,天大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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