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7章 万法之源 东方既白  剑出大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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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佛说完,听到几页翻动帐簿的声音。

少顷才传来慢悠悠地回应:

“香贵逃往何处?”

胡佛道:“我也不知,但他与李元吉有关,购置六福赌馆的钱財,多半流到了李元吉手上。”

接著,又把自己知道的与香家有关情况尽数道出。

作为死对头,他知道的当真不少。

便是香家一些隱秘的小生意,也被他道出具体位置。

听完之后,周奕把翻看的数本帐簿合上。

除了正常的赌坊借贷、抵押、收纳交易,没有什么人口买卖。

他看了胡佛一眼。

这天下间赌坊数不胜数,但论名气,当是这胡佛最大。

“香家什么下场,你瞧在眼里,你做这一行买卖,要懂得把握分寸。”

“是!”

胡佛郑重道:“朝堂中的任何规矩,胡某都不敢越。”

他话罢,还在等回应。

可半响过去,什么响动都没有,翻动帐簿的声音也不见了。

大著胆子抬头看,內堂中哪里还有人。

来去无声,和那鬼魅没什么区別。

胡佛心中惊悚,他大喘气的声音被走进来的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听个真切。

见到『大仙』毫无风度的瘫坐在地上,胡小仙嚇了一跳:

“爹,你这是怎么了?”

她朝四周看了看,也没见人:“你见著谁了,怎么把帐房先生全部清了出去。”

胡佛看到女儿,颇为感慨:“我俩差点阴阳两隔。”

胡小仙大吃一惊。

“是...是谁?”

胡佛四下看了看,他也不確定对方是否还在附近,一脸恭敬道:“是天师驾临。”

“啊?!”

“爹,你疯了!”胡小仙惊然,“你何时欠了天师的债?”

“我有那个胆子吗?”

胡佛骂道:“都是香贵那个王八蛋,差点把我也害了。”

说话间,將方才发生的事与自己的猜测尽数道来。

香家要完蛋了,他们这帮人也要醒悟过来。

“传言不假,天师嫉恶如仇,以后我们要遵守法纪,万不能为了赚钱把性命搭进去.”

胡佛一脸后怕:

“得亏帐目乾净,否则我今日要遭大难。这样提心弔胆的事,来一次我得折寿好几年,绝不可再来一遭。”

他看了看样貌出眾的女儿,忽然提议:

“若新朝宫中选秀,將你送进去,怎么样?”

“你卖女儿便可安心了是吧?”

胡小仙很是无语,又笑道:“不过我没意见,他的样貌很合我的心意。”

“大仙』胡佛自觉被敲打。

他混江湖多年,自然不傻,於是利用自己赌林领头羊的身份,从明堂窝开始,对赌坊生意进行一次不停业整改。

香家的案例,则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那些被他提供的与香家有关的隱秘生意,马上就引起周奕注意。

当天下午,由巨鯤帮的人先一步传来消息。

从南而来大军,快要到了。

近千先头部队,分散入了长安城。

城內有大批守军,却表现得很鬆懈。

结合从二凤那边得来的消息,长安的临时朝廷,基本没有反抗之心,若非李渊耽搁,他们早就表態了。

周奕见到了带队前来的程咬金,秦叔宝。

於是將与香家有关的任务交代下去。

转眼便天黑了,周奕正与侯希白说起西寄园与漠北的情况,没想到来了一位特殊客人。

“天师。”

望著城中心雅园月洞门口处的那人,周奕回声道:

“了空大师不修闭口禪了?”

了空双手合十,他的状態很不对,看上去比以往老了二十岁不止。

从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和尚,成了个老和尚。

“老訥无从静心,闭口禪不修也罢。”

“这是从战神殿得到的感悟?”

“有感悟,但对我而言,並非益处。”

“怎讲?”周奕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他坐下。

了空依旧站著,仰头望向漆黑天穹:“老訥从战神殿处看到了更远的前路,似在指引我渡过苦海,抵达彼岸。”

“可惜,老訥看得清楚,此生已无机会凝聚渡世宝筏。”

“如何看清的?”

“广成子前辈破碎金刚在前,他不朽的遗体带给我们巨大震撼,唯有他那样的躯壳,才可渡世。”

当下佛门的练功法门,与广成子最后破碎金刚有点像,靠的是元神飞升。

比如白马寺留下的宝书,碎金刚乘。

越是如此,广成子的不朽身躯对他们来说,越像是心魔。

一旦心志不坚,发现遥不可及,便和此时的了空差不多了。

周奕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其实你並没有看清。”

了空合十一礼:“请问天师,此话何解?”

“佛魔道其实没有什么区別,想超脱此世,需要的是向道求武之心。有的人在市井中经歷爱恨情仇,依然纯粹。有的人在深山念经诵佛,却一身驳杂。”

“臂如你的念头就杂乱得很,並非真正的佛学求武高士,看似没有欲望,其实还不如那些红尘打滚的人。”

“破碎金刚与肉身是否为金刚,完全是两码事。”

“但是,似你这等驳杂元神,就连凡壳都破不开,何谈破开虚空。”

了空在惊中若有所悟,又行礼道:“多谢指点。”

周奕並不在意:“禪尊来此所谓何事?”

“有两件事。”

了空道:“其一,想请天师法驾东大寺。”

“明日我会早来。”

了空听罢,继续道:“其二,老訥是来请教天师,净念禪院该做些什么?”

周奕朝他恢復清明的眼神深看一眼,提醒道:

“净念禪院中不乏一心苦修的高僧,也少不了安於享乐之辈。你们下属的寺庙极多,却搞错了佛寺存在的意义,劝人向善,怀有悲悯之心没什么错,却不该藉机拿来大做生意。”

“別人许愿,你们实现。”

“那一栋不朽铜殿,多少金铜?天下发乱时又有多少人没饭吃,却不见你们的慈悲之心。”

“禪尊,我要问你,佛门是这样参禪修行的吗?”

他將话挑明,哪怕周围只有侯希白一个看客,了空也有种羞愧之感。

周奕復问:

“我再问你,若我执掌天下,你觉得我会容许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存在吗?”

了空轻嘆一声:“老訥明白了。”

他说完,又道一声告辞,乾脆至极地离开了。

侯希白喷喷有声:“指点弈剑大师如何弈剑,又教禪尊如何参禪修行,周兄,你还要做什么?”

“隨我去东大寺你就明白了。”

周奕笑道:“寧散人多半在等我,我会教他什么叫南华经。”

“哈哈哈!”

侯希白大笑:“妙也!”

又一脸期待看向周奕:“周兄已参透万法,比战神图录还要战神图录,请问要教小弟什么?”

“早就教过你了。”

“什么?”

“此恨绵绵无绝期呀。”

“换一个吧,周兄。”

“换一个,那就...一个人哭,真爱无敌...“

侯希白无语地扇著扇子:“周兄厚此薄彼,直叫人心寒也。”

东大寺宏伟壮丽,早年间是皇家祈福之所。

天蒙蒙亮,周奕与侯希白便出发了。

临近东大寺时,侯希白为他介绍起一旁的建筑,比如那座玉鹤庵,就与慈航静斋有莫大关联。

周奕露出一丝笑意,猜想妃喧就在此地“到了。”

晨曦微露,东大寺浸在一片氮盒的湿气里。

古剎飞檐挑破淡青色的天光,檐角铜铃寂静无声。

初夏的风掠过古木,新生的叶片承著露水,偶尔坠下一滴,碎在石阶上。

才近寺前,忽有一人迎出。

这人没走大门,而是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落地的声音,比露水打在石阶上的声音还要低。

周奕老早就看到他了。

从他身上的露水来看,想来是整晚都待在屋瓦上。

寧道奇此刻著一袭青袍,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同一株老松,与这古剎、晨风、露水融在了一处,

逍遥自在,无拘无碍。

映著將明未明的天,周奕成了眼前的一片白,在寧道奇的瞳孔中越发凝实。

“寧道友,你在这等了我一夜?”

“是的。”

寧道奇伸手抚在五络长须上,身上那股意境更为强烈。

一旁的候希白看出端倪,也不说话,默默朝一边退去。

“看来寧道友感触极多,急於寻一个对手切,此际,就由我来小试一招。”

周奕声音温润,不带丝毫烟火气。

寧道奇確实有这样的心思。

但人家一登门就切,实在太不礼貌了。

“天师先进寺饮点茶水,晚时寧某再来请教。”

寧老道还挺讲究,周奕微微一笑:“大家同属道门,別那么生分。”

寧道奇还欲开口,忽然察觉有异。

只见周奕微微抬起了手。

这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似在拂开眼前柳丝,又或者是擷取叶上清露。

可就在这一剎那,自然之力陡然逆转,寧道奇周身的意境受到限制,骤然一凝。

他那股与周围环境和谐共存,隱隱呼应的气场,在这一抬手间,竟被无声割裂。

风似乎停了,露水凝在半空,

就好像..

寧道奇在尝试感受自然之力,却被一只手狠狠掐断。

登时,断绝了他所能借、所能御、所能依凭的一切“势”。

天地依旧,丝毫不再为他所用。

这是一种奇特的压力,他想说话,周奕已提前预判:

“寧道友,不必留手。”

“天师,得罪了。”

寧道奇轻啸一声,清越激昂,试图挣脱这无形的桔。

他不能再等,亦无法后发先至。於是將毕生修为尽数提起,身形朝周奕晃动间,似有重重虚影同时扑出。

散手八扑!

千万种无穷的变化尽归於八种精义之中,招式隨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其况犹如逍遥乘云,御气飞龙,妙不可言。

一旁的侯希白大觉精彩。

只看著两人相斗,连东大寺屋瓦门口站著的一圈人,他都选择性无视了。

寧道奇这上一代道门第一人的名號不是乱叫的,散手八扑结合南华经义一出,场景玄妙非常。

时如鯤鹏振翅,搅动风云。又似苍鹰搏兔,凌厉绝伦。

他身形隨著拳掌变化,推向周奕近前,如鹤舞晴空,从轻盈忽变厚重成老熊推山,磅礴巨力陡然涌来!

八扑连环,幻影重重,將其武学的精妙逍遥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奕四下被寧道奇的气劲充盈,地上微尘席捲,露水被激盪成一片朦朧水雾。

这一击內藏无穷变化,水雾陡然放大,成了无穷拳掌手影,形態万千,猛然迅疾地攻向周奕,

这是寧散人武道极境的显现,足以令天下宗师变色。

与此同时,他还尝试呼应周遭自然之力。

可是自然中的风尘叶露全都不受他控制。

周奕在散手八扑的攻击下依旧站立不动,寧道奇渴望催动的自然之力,顺著他的气劲,围绕在他周身。

故而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势,都像是浪打礁石。

周奕见他施展完八扑,抬起右手食指向前一点。

这一点,点向漫天幻影中,最不可能、最不著力、最虚无一处的所在。

仿佛早已预知鯤鹏將飞於何地,苍鹰会落於何方,仙鹤欲棲於何枝,熊黑终倚於何木。

超越了招式变化,越过了气劲强弱,真正有著南华经追求的逍遥縹緲之意!

“噗一一”

一声轻响如灯烛熄灭。

漫天幻影在这一指前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寧道奇身形剧震,跟跑后退一步,踩碎了数块青石板。

他脸上的表情化为极深的惊与茫然。

就算面对天人无极,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击败他。

忽然,他恍然大悟。

对手是看透他散手八扑中的破绽,破招破力,这才有此威能!

当下立刻查探自身精纯的道家真气,果然温顺得如同沉睡的溪流,再也提不起半分。

並非被压制,而是被“抚平”了!

方才对方打来的那一道真气,才是逍遥无为的精髓,足以影响他的真元。

寧散人甚至怀疑,周奕是专治南华经的道门链气土,否则绝无此境界,竟能对他的散手八扑打压至斯。

“天师多治《南华经》?”

寧道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只是略懂。”

周奕缓缓收回手指,平淡一笑:

“八扑之精要在於一个“虚”字,因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可寧道友过分执著於此,终是被相所缚。八扑也好,一扑也罢,还是缺了无为有为,浑然天成的意境。”

他说话时,看向了寧道奇。

“寧道友博採眾长,反不如专治道经。”

这句话看似点拨,让寧道奇也有一丝明悟,可又反应过来,其中饱含训诫之意。

是了.

佛门禪学、慈航剑典。

他想求逍遥,又受羈绊,逍遥无为成了一场空谈。

一滴积蓄已久的露水,终於从最高的叶片上坠落,正正砸在他的眉心,冰凉一片。

寧道奇想到此前种种,带著一丝歉疚抱拳道:“天师言之有理,寧某受教了。”

一缕清晨阳光穿过古木枝叶,照在周奕身上,白衣沾染金色,一片灿烂,这时朝空望去,可见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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