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必杀之人只有一个!
京城腹地。
贯穿帝都的朱雀大街尽头,一片沉重、压抑的暗灰色建筑群森然而立。
远远望去,不似衙门,更像一头棲息在京师心臟处的——玄石巨兽!
这正是令天下绿林匪类闻风丧胆、让江左豪强午夜惊魂的王朝司法心臟一一京畿六扇门!
京城的六扇门,更是天下各州六扇门之首,是整个王朝维护治安、缉拿罪犯的核心枢纽。
这里正门由六块青铜巨板拼接而成,威严肃穆。
穿过三重由高手镇守的铜铸门闸,便是一座深色大殿。
大殿之中,有著一座直径十丈的沙盘,沙盘中央有著京城立体微缩模型,街巷、河道、宫墙、
衙门,无不精细入微,栩栩如生。
此地,便是掌控京城安危的心臟。
一声令下,便可即时通传天下海捕文书,调动全城捕快,封锁任何一条街道,掌控这座巨城的每一次脉搏跳动。
可谓是大权的集中之地。
此时,一名男子就站在沙盘前,双目紧紧盯著京城的微缩模型他的实际年纪恐怕已经过了六旬,可整个人看上去却依然显得年轻,若说是四五十岁也毫无违和感。
只见男子身长八尺,体態如松,面色沉鬱如铁,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散发著令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他衣襟之上!
六只振翅欲飞!形態各异、以金线精密刺绣而成的——傲世金鹰!
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著冰冷而绝对锐利的光芒!
能著此服!
唯六扇门至高主宰!
天下公门第一人捕神!
沈无咎!
此时沈无咎的视线,正匯聚在微缩模型上的一一皇宫。
他看得如此专注,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大殿的一部分,冰冷,坚硬,
不可撼动。
“噠噠噠———”
一道带著金属沉坠感的脚步声骤然击碎了绝对的死寂!
一人阔步踏入!
他头戴一顶遮阳的金属大圆帽,脸上覆盖著一张锻造精美、却可怖的兽首银质面具,將容貌完全隱藏其后,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浑身散发著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四大名捕之首!
专司镇压天下凶徒巨孽!號称镇雷!
“大人!”
镇雷在沈无咎身后一丈开外修然停步,抱拳行礼。
他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著金属的震颤与压抑的迴响:
“內线铁羽鹰传!梁进——已於半柱香前衝破乾清门封锁!直抵太和殿丹陛之下!”
“此刻...“”
他那双隱藏在冰冷兽面后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电光一闪即逝:
“正与禁军统领第一守正、轩源派副掌门严听枫激战正酣!”
“內廷太监之首王瑾,伺机待动!”
沈无咎的身躯如同万年古石塑像,纹丝未动。
他那双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眸,死死锁定著沙盘上代表太和殿的区域!
沉默。
良久。
一声带著无限惋惜的嘆息,才缓缓从他那石雕般的口中溢出:
“可惜了—”
声音在穹顶迴荡,带著命运弄人的嘆息。
“梁进此子,年方弱冠,便惊才绝艷!於这万马齐暗之世,如破匣利刃!假以时日,本可·.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高耸殿堂的穹顶,投向了更远、更宏大的山河版图:
“成我大乾栋樑,为国为民,可建不世之功业!”
捕神的语调带著一种近乎咏嘆的惋惜,仿佛在祭奠一颗未曾升起便註定陨落的星辰:
“可他竟然.”
他的眉头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刀锋般锐利的起!那是看到完美人才被最愚蠢的污点毁掉的惋惜与薄怒:
“因一区区深宫下奴!一婢女之殞命而——焚身以火!自绝於这煌煌天威与王法之前!”
“自毁前途,自寻死路!”
镇雷垂首肃立。
冰冷的金属面具后。
无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唯有他那按在胸甲上的、覆盖著细密锁子链甲手套的五指正·无法抑制地死死收紧!
他憎恶梁进!
儘管他们素未谋面,毫无仇怨。
因为梁进就像一面无比光亮、无比刺眼的镜子,照出了他內心最深的卑微与不堪!
也照亮他心底那道深不见底的污浊伤口!!
让他无处遁形!
梁进可以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係的义妹,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单枪匹马,悍然闯入龙潭虎穴般的皇宫大內。
不惧千军万马,直面帝王天威,以武犯禁,快意恩仇,纵死无悔!
而他镇雷呢?
当年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族人被屠戮,家园被焚毁,他却只能跪在敌人的脚下,为了苟全性命而摇尾乞怜。
甚至认贼作父!至今仍在为覆灭自己族群的仇敌效力!
极致的嫉妒!
他嫉妒梁进能如此隨心所愿!
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渴望!
他渴望自己能成为梁进!那份不顾一切斩断黑暗迦锁的决绝!!
沈无咎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平静中带著一丝锐利如鹰集的审视,瞬间如同冷针刺入镇雷混乱的心防:
“梁进、赵保,以微末之身,却如同两颗骤燃於京华夜空的炽烈流星崛起。”
“其势之速,其光之炫,绝非无根浮萍!他们的背后,一定藏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捕神的目光如同穿透了迷雾,看向远方:
“而赵保曾秘入葬龙岭核心区域———
他缓缓转身。
那双仿佛能洞彻人心虚妄的眼睛,无声地刺向了镇雷:
“那场惊天剧变之后,里头埋葬的秘密,是否已经—被打开了?”
当年葬龙岭上的秘密天牢九渊岩牢,就是由六扇门看守。
六扇门的初代捕神,就是在九渊岩牢的剧变之中死去。
沈无咎知道的秘密,自然比別人要多。
沈无咎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看来,葬龙岭上,恐怕发生了某种超乎我们预料的变化。也是时候—再派人进去仔细查探一番了。”
镇雷的整个身躯,在沈无咎目光聚焦而来的剎那,不可抑制地.猛地绷紧。
如同—.
被亿万伏电流瞬间贯穿过中枢!!
那冰冷铁盔下的鬢角冷汗,如同蚯蚓般瞬间濡湿!
葬龙岭!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血海地狱!亦是他內心深处最后一片不容褻瀆的净土!
他所有族人的鲜血都浸透了那片土地,他们的亡魂至今仍在山风中哀豪。
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
再踏上那片—埋葬著亡亲遗骸、浸透著他无尽羞耻的故土!惊扰祖先的长眠!
“回!回大人!”
镇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將声音勉强维持在这冰冷钢铁面具的金属震盪频率之內,带著一丝难以掩盖的生硬与急迫:
“根据我们多方探查確认,自康寧公主殿下前往葬龙岭之后他的声音下意识抬高,带著一种刻意的篤定:
“九渊岩牢已然整体坍塌崩陷,入口彻底被封死。”
“深入地脉!已成绝域!”
“无论其中曾埋藏著何等秘密—.—”
镇雷猛地抬头,兽面之下的眸子努力迎著沈无咎的审视:
“都已——·永沉地底!”
“再无重见天日之可能!”
寂静!
沈无咎那双仿佛亘古不变、如同深潭般沉静的眼眸在这一刻微不可察地—掠过了一丝瞭然!
与冰冷的洞悉!
眼前的镇雷一一他这位亲手带了五十年的师弟!
他今年六十有七,比镇雷年长整整十岁。
他还清晰地记得,五十年前,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那时,年仅七岁、浑身是伤、眼神空洞的镇雷被带到了六扇门,交到了他的手上由他负责照看从此,他带著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一同跟隨上一代捕神习武、学查案、追凶缉盗-—“
日夜轮转,寒来暑往。
他名义上是镇雷的师兄,实则某种程度上,扮演了亦兄亦父的角色。
他深知镇雷悲惨的身世,对他始终怀有一份深切的同情与额外的照顾。
但是他的心底深处,也始终保留著一丝无法消除的警惕!
这丝警惕,源於他们根深蒂固的不同出身。
沈无咎出身名捕世家,如今更是贵为捕神,是大乾朝廷最坚定的拥护者和核心利益的享受者。
而镇雷终究是幽寰遗族。
是大乾的铁骑踏平了他的家园,屠戮了他的亲人,却又將他收编魔下,如同一只被驯化的猛犬般为其驱使。
这截然不同的血脉与立场,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从未真正消失。
尤其是在此刻,当他清晰地看穿镇雷那点维护故土的心思之后。
“哎·—..
一声悠长缓慢、仿佛耗尽全身气力的嘆息,自沈无咎喉间深沉呼出。
他缓步上前,玄色锦靴踩在冰凉无声的黑曜石地面上。
一直走到镇雷面前。
抬起那只掌控著生杀予夺、布满厚茧却修长有力的右手,轻轻地落在了镇雷肩凯之上。
啪!
一声轻响。
“罢了—.—.”
“那秘密,或许也未必一定要去葬龙岭上寻找。”
“镇雷,待梁进伏诛之后,由你亲自去,將他的尸体完整地带回来。”
“或许“从他的身上,我们能够直接找到想要的答案。”“
沈无咎吩咐道。
镇雷听到这话,紧绷的心弦才终於鬆弛下来,暗中鬆了一口气。
他立刻抱拳躬身,沉声领命:
“属下遵命!”
说完,他不再停留,迅速转身退出了大殿,前去安排相关事宜。
沈无咎凝视著镇雷离去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幽深难测,最终恢復成了一贯的冷峻与威严。
他.不仅仅是镇雷的师兄!
更是执掌帝国律刀!对抗阉竖滔天权势的六扇门最高捕神!
当今!
阉宦王瑾!
坐拥拥立新帝之功!气焰熏天!
他掌东缉事厂!权柄如狱!鹰犬遍布!无孔不入!
而先帝一朝就已备受打压的六扇门,经此皇权嬉变,六扇门已然被王瑾视作下一步必须清洗、
乃至彻底抹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沈无咎如履薄冰!
他需要一个破局的契机!
一个能足以撼动王瑾、甚至反制其命的筹码!!
哪怕这样做会寒了手下兄弟的心。
至於梁进—
在沈无咎的眼中,他已经是一枚註定被吃掉的棋子,一个——死人。
皇宫。
太和殿广场。
咚!咚!咚!咚!咚!
恐怖而急促的心跳声,仿佛战鼓般擂响在每一个人的胸腔里,无处不在,无法摆脱!
这片汉白玉广场,已经沦为一座心跳炼狱!
“听啊.娘.亲·痛“心———心要炸了啊!!!!”
“救—救命—救—.”
惨绝人寰!!
成千上万的禁军甲士!在这片被无形玄冰冻气笼罩的领域內!
无论身份高低!无论修为深浅!
此刻皆—
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虾蟹!
蜷缩!抽搐!翻滚!
他们痛苦地蜷缩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衣甲,他们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惨叫。
仿佛正遭受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便是“天心劫”的恐怖之处!
方才梁进捏碎的那道诡异寒芒,已然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將释放范围內所有人的心臟,与他自己的心臟强行连接在了一起,共感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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