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我反正没打算活!”林怀恩冷冷一笑,他又把头放回了背后那冰冷的法輪之上,蓄力,然后猛然抬起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当做榔头挥向道镜禅师的面罩。
“砰~”
道镜禅师的脑袋这一下摇动的更厉害了,他那本就纤细枯瘦的脖子,仿似在狂风中快要断掉的枝干,脑袋就如即将坠地的果实。一旁倒挂在天板上的脑电图仪旁的机械发出了红光,那红光就像是警报一样开始旋转,还发出了人声:“abnormal eeg waves!warning!abnormal eeg waves!warning!abnormal eeg waves!warning”
道镜禅师好不容易将脑袋稳住,却依然像是醉酒般的在摇,果然,老年人的身子骨就是脆,年轻就是他最大的本钱。
见他又在蓄力,道镜禅师摇晃着脑袋大喊道:“空蝉,放轻松一点。我现在可以停止实施贯顶,你别撞了!你再撞,我就没办法停下来施法了!”
“你别废话。”林怀恩又向后靠了靠,随即用力仰头,势大力沉的一记头槌猛猛的砸在了道镜禅师的面罩之上。
“呲啦”一声,刚刚徐睿仪用餐刀在面罩上拉出的划痕,变成了缝隙,那缝隙横在面罩之上,就像是画下的一根树枝,骨架画好了,只差添加上叶片。
道镜禅师垂着眼帘,注视着那裂纹,原本年轻了一点的面容又迅速的衰老下去,老人斑再次长回了肌肤之上,浑浊的瞳孔里终于生出了惊恐,真正的惊恐。
“空蝉.你.疯.了么?你也.会.死.死.“
林怀恩看到了道镜禅师眼睛里的恐惧,“呵呵”一笑,抬头连续猛砸了,砸的道镜禅师的脑袋在面罩里球一样乱晃,而那裂纹随着一下又一下“砰、砰、砰”的撞击,一点一点长满了整个有机玻璃面罩,逐渐从龟裂,变成了整片泛白的颜色,直到连道镜禅师的脸都看不太清楚,只剩下一片血红的警告灯不停地旋转。
“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
道镜禅师低声念诵经文,整个世界开始疯狂旋转,林怀恩只觉得灯光变得昏暗,脑子再也无法随意的抬起,像是皮球般在法輪上弹跳。在他眼前的道镜时而上时而下,天板和地板也时而上时而下,还有那倒装的莲壁灯,时而颠倒时而摆正.就像他和道镜正躺在一个滚筒洗衣机里,一阵天旋地转。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
繁杂浩瀚的念经声中,周遭的景物在疯狂旋转,颜色逐渐变得模糊,像是变得浑浊的油彩。而束缚在他身上的电极线,却在越收越紧,似乎勒进了他的肌肤。还有脑袋,随着晕眩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他头疼欲裂,身体逐渐变得麻木,继而变得软绵绵的,像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一阵困倦之意袭来,让他想要就此睡过去。他晕晕沉沉的,只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包裹了他的大脑,像是要把他的思绪全部冻结了一样。
“就到这里了吗?”
他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四肢了,像是只剩下一点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本,那些页面一页一页在快速翻动,在虚空之中燃烧着。那写满文字,印满图片的页面在燃烧中,和那些空白的页面一起翻腾,随着火越来越小,灰烬四散,黑暗在笼罩他,而他的书本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火星,在漆黑中跳跃,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我这是要死了吗?”他平静的想,“可惜没有来得及说再见。”
“再见外公、外婆.再见爷爷、奶奶.再见爸爸、妈妈.再见师姐再见徐睿仪.”
他心情出奇的平和,等待着那最后的一点火熄灭,让他永恒的进入黑暗。
就在这时,这漆黑的冷海中,两盏大灯照亮了他,就像是一艘潜入深渊的潜艇。在那灯光的照射中,脑海中快要熄灭的火竟在那光晕中重新燃点了起来,就像是被两个放大镜聚焦的干燥书页。温暖重新包围了他的大脑,暖融融的,像是躺在了夏天的风中,甚至有点燥热。
他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雪白,云一样的雪白山峦,这优美的景色他熟悉极了,几度曾浏览过它春山醒时的美丽模样。
这一瞬,他有种错觉,似乎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他仍躺在鬼屋之中,躺在师姐那温软的膝盖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