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大凶,一呼一吸之间,那游荡著的冥屿碎片便隨著阴晦之气缓缓飘来,每当此僚沉睡甦醒之时,张口一吞便能吞尽周身冥土,纳百鬼入腹,令幽冥之中万籟俱寂。
通红的血眸扫视了一番四周,却並未见到梦中的小人小马,那通天的鬼影霎时间没了兴趣,翻了个身,化作一摊黑暗再度睡去,两尊巨大的鬼眸亦是隨之缓缓闭合。
这是阴神上品的灵鬼大凶,与天都神话中的古之烛龙、夸父都足以比擬,是应幽天变化而生的鬼神。
黎卿若是稍稍耽搁上片刻,便免不了要遭上一劫,不动用岐山域的底蕴怕是都脱不得身了……
好在,此刻的黎卿已经往南而去。
西路无光,唯南得明也!
黎卿大马金刀的坐居在舆輦软榻之上,手心把玩著那八角如意灵符,玲瓏猖主则是屈膝跪坐在侧,白纸素衣將窈窕的身姿勾勒的一览无余,正於香案上为黎卿研磨著水墨。
二人似乎皆有所感,都对身后阴晦之气的变化產生了几分颤慄。
“老爷,那是……”
玲瓏突然停下研磨的动作,带著几分惊疑抬眸望向黎卿。
身后宛若天顷般的变化太过骇人,她连丝毫的变化都感受不到,可周身汗毛无端倒竖,这可……
“不用管,阴世幽天多诡譎,没有波及到你我便可,在这里,少些好奇心。”
黎卿三指摩挲著那面紫金玉符,眉宇间篤定之色愈浓。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方才停留之处,前方有大恐怖,是谓“前路无光”,那转道南行,怕是就真能柳暗明了。
轻声安抚下玲瓏猖主,黎卿將目光往前往幽暗之间投去,只觉茫茫之中,或许会有转机?
便在黎卿乘舆輦、踏玄阴,一路游击幽天之时,九山八水福地之间,五方仙门的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
太一、清虚、三皇、太岳四大道宗居於最高阶的首位。
其次便是丹鼎诸派、六灵山、太玄门、白骨道,这些宗门有复数阴神战力底蕴的宗门,居於第二位列。
最后才是紫阳宗、青丘山、御鬼钟氏等等末席仙门与旁门。
当然亦有南国的成名散修,譬如自开一府的华素长公主;岭南的五鬼將军;江南道的鬼神府君王六郎;金平府的五溪褚龙君……
天南观则是一如既往的无人出席仙门大比。
此番传闻天南观的那位鬼郎-黎卿將要参与五方仙门会战,再加上其不久前行法毙杀一名帝朝神祇的威名,南国各方不少人皆是望向那空无一人的天南观席位。
然而直到擂台比斗之时,太玄-陈牧对战天南-幽篁子,竟然是轮空?
主持比赛的三皇道人翻手再三確认这一轮对战的道號,往擂台左右扫视了数遍,果真无人应答。
“幽篁子道兄因有要事,此番大比,弃权了!”三皇宗那位专修元磁重域的真传行走適时来到了擂台边缘,拱手与台上的师兄,也是向此番观摩大比的眾人解释道。
不出意外的,天南观开宗四甲子,八场仙门大比,又缺席了……第七场!
天南炼气道总是如此,南国诸宗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江南红豆学宫的诸多士子多了几分遗憾,少时同窗至今日已经与他等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连想要瞻仰一番那黎二郎的风采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观礼席位的华素长公主与那五溪龙君却是在此时难得的没有唱反调,二人转头对视上一眼。
“黎卿刚刚一战斩落北朝离山神,此刻却是无暇参加仙门盛事,莫非是也有伤在身?”
褚龙君偏头望向那华素女君,疑惑问道:
“若是如此,老龙我还有一瓶来自七星阁的白灵露,对阴神间的法意创伤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老龙身资不菲,手上好东西著实多,为人也称得上一声大气。
然而旁侧的华素女君却是冷笑一声,懟言道:“本宫怎会知晓?吾是华素府的府主,可不是那冥府的女君?”
如此一言,出得那华素长公主之口,入得龙君之耳,却是实在诛心。
名义上她好歹是五溪龙泽的女君,又不是黎卿的道侣,只是曾建立了些交集罢了,怎会知晓?
这般毫不客气的嘲笑,却是叫观礼台上大大小小的诸修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露出嘲笑之態来,早就听闻华素长公主与那褚龙君乃是罗喉计都双煞星,这两位可是一个都惹不起啊!
二人再是如何怨懟,闹出何等的异闻,观礼诸道也得生生忍著。
“你……你……”
老龙本是一番好心,却遭华素如此嗤笑,真真是气的满面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李家宗室似乎在仙道上的成就越来越壮,前有四子李毓证就阴神尊位,如今的华素长公主也只差最后半步,愈发招惹不得了。
褚龙君面色辗转之余,亦是打定主意要將这尊瘟神请出五溪去,否则,怕是龙宫家业都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观礼诸道对此各有猜测之时,最高层的云台首座却是有一银髮道人出声了。
“幽篁道友手段绝强,咒斩山神也未有任何的负伤!”
“只是……贫道在数日前曾劳烦幽篁道友帮一个忙,故此耽搁了仙门大比……”
玉虚道人垂下视线与褚龙君几人对视,温声解释道。
他並不知晓这几人与那黎卿是何干係,但,似乎他等之间早有相识?既如此,不妨堂皇告知,也省的外界对此凭生猜测,反对那位黎道友造成困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