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离开住宅区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连星星都不见几颗,周遭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冷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用手机叫了一辆车,站在路灯下等候,脸上忽然感觉有些冰凉凉的,伸手一摸,抬头看向上空,却见密密麻麻的“雨点子”正在慢悠悠打着转下落,落在深色的外套上凝成一片霜白的冰晶,不由得一怔。
下雪了……
比去年还早了两个月。
陈恕缓慢落下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口袋里原本安静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动态提示音,原来是朋友圈的人都在发照片祝福,庆贺今年的第一场雪。
陈恕看了一眼,然后按熄手机屏幕,闭目靠在路灯上,只觉得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仿佛也被这场不期而来的雪带走了,他好不容易等到司机过来,坐上车受到暖气熏染才觉得暖和几分,在深夜里朝着学校驶去。
陈恕家庭贫困,闲暇时间几乎都用来兼职打工了,因为学校有门禁出入不方便,所以刚入学的时候他就开了一份出入证明,晚归的次数多了,连宿管阿姨都认识他了。
“陈恕啊,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出去兼职了?”
宿管阿姨见陈恕站在寝室楼外面敲门,披上外套,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走了过来,她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镜,目光却因为常年盯那些偷溜的学生很是犀利,厚厚的粉色家居服,乱蓬蓬的小卷发,透出几分家常的气息。
陈恕点了点头,侧身进门,顺便帮忙把门带上:“对不起阿姨,把你吵醒了。”
“我本来就值夜。”
宿管阿姨知道陈恕家境不好,平常为人老实,从来不像那些男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疯跑,到处泡妞喝酒,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叹息。她再讨厌闹轰轰的孩子,却也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闹轰轰的,而不是像陈恕这样内敛沉默。
她打开窗户口,从里面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给陈恕,镜片后严厉的目光也柔和了一瞬:
“过年了,也该歇歇,外面都下雪了,多冷啊,下次可不许这么晚回来了,这个苹果是我儿子从老家带的,拿一个回去尝尝。”
陈恕接过苹果,忽然有些忘了自己上一次这样接受陌生人的温情是什么时候,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一个字都没吐出来,最后举起苹果笑了笑:
“那我先回寝室了,阿姨你记得早点休息,我回去就洗了尝尝。”
宿管阿姨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也回了自己宿舍:“赶紧上楼吧,都熄灯了。”
学校每天晚上十一点就熄灯了,但学生都会私下买那种小夜灯,陈恕回到寝室的时候,就见上铺的于晦床帘里亮着灯,对面几个床位都是空荡荡的,段成材的铺位太黑,靠近里面,看不太清。
于晦原本在打游戏,忽然听见有人推门的动静,从帘子里探头出来看了眼,看见陈恕不禁有些意外:“陈恕,你怎么回来了?”
他之前是睡在段成材上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总是处不好,天天吵架,于晦干脆就和别人换了位置,睡到了陈恕这边。
陈恕很早就辞了他家的工作,平常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回寝室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因为他平常总是独来独往,下完课就走了,别人也没找到机会问,最多只有胡金言敢私下蛐蛐两句。
陈恕轻嗯了一声:“有点困,回来睡一觉。”
于晦说:“外面好不容易下雪,人家都出去玩了,胡金言他们几个也找女朋友约会去了,你倒好,还往回跑。”
他上一任女朋友才分手不到一个月,已经恢复了单身狗的身份,但于晦不见丝毫伤心冷落,一边打游戏一边乐道:“幸亏还有我和段成材陪着你,不然今天你就成孤家寡人了。”
陈恕闻言动作一顿,往段成材的床位看了眼,黑漆漆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躺了个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吧,”于晦不像胡金言喜欢背后蛐蛐人,他从来都是当面蛐蛐,“鼻青脸肿的回来,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也不说,往床上一躺闷头就睡,要不是还有呼吸,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于晦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陈恕实在太困了,到后面已经有些听不清于晦在说什么了,他脱下外衣躺上床睡觉,几乎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了过去,梦里终于没有了曾经困扰他的一切,却是一片空白,白茫茫的找不到任何方向。
于晦还在上铺自顾自的说着话,半天没得到回应,又扒开帘子往下看了眼,他拿着小夜灯照向陈恕,却见对方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脸色苍白疲累,眼睛周围还带着红肿,像是哭过了似的。
于晦惊疑不定把灯收了回来,低声自言自语:“这小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陈恕长这么俊,居然也会失恋?
眼见两个室友都睡着了,于晦也懒得打游戏,干脆关了手机躺下睡觉。
寝室里暖气嗡嗡运作,让人不自觉进入了梦乡,只有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阳台玻璃上氤氲了一片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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