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就像一场虚幻的梦境……
因莱站在花洒下方,控制不住闭上了双眼,任由水流冲刷自己身上交错纵横的伤痕。
或许厄里图说的对,他早就该接纳那股变异的力量,狂躁又如何,阴暗又如何,终归都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他应该学着去掌控这股力量,而不是被这股力量所掌控。
军部事务繁忙,索兰德将军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回家,而安弥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参加慈善活动,也是经常夜不归宿。
因莱借口马上要订婚,每天都会出门去诊所治疗,天擦黑的时候才由司机送回来,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最多让安弥觉得他在痴心妄想做无用功,毕竟傻子都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残废站起来。
因莱照旧轮椅不离身,维持着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是今天当他由司机送回家时,敏锐发现二楼走廊的灯被人打开了,不由得眉头一皱,低声询问保姆:
“有人进我房间了?”
保姆却道:“厄里图先生来了,他问能不能在房间等您,我就让他上楼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订婚,关系不同寻常,保姆估计也没有多想,就把人放了进去,只是因莱忽然问起,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莱在听见厄里图的名字时,眉头微不可察一松,并没有多说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忙吧。”
他语罢直接操控轮椅进了电梯,打算上楼回房。
当因莱推门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就见屋子里亮起了暖融融的灯光,窗户半开,外面是静谧温柔的夜色和馨香馥郁的花园,晚风顺着吹动窗帘,连带着上方的水晶吊灯也轻轻晃动,投下一片稠丽的灯影。
原本坐在书桌后方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听见开门动静,办公椅轻晃,直接转了一个圈面向他,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本翻阅了小半的军事理论书,身上的衬衫袖子随意翻到手肘,看起来慵懒而又闲适,蓝色的眼眸笑意分明:
“回来了?”
因莱闻言一愣,竟因为这句话有了片刻晃神,就好像他们两个已经结婚,而厄里图正坐在那个温馨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回家。
因莱慢半拍回神,操控轮椅上前,出声询问道:“等多久了,过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没多久,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厄里图把手里的书放回桌面,走到因莱面前倾身蹲下,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落在了对方盖着毛毯的双腿下方,饶有兴趣问道:“我听保姆说,你去诊所做治疗了?”
因莱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腿,克制着那种想要调整姿势的难耐感,语气平静:“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所以就去看了看。”
厄里图关切问道:“治疗效果怎么样?”
他说着垂下眼眸,轻轻握住因莱冰凉的脚踝,然后顺着宽大的裤管贴着皮肤缓慢上移,仿佛想确认一下治疗效果,只是过于轻柔的动作带来了一阵令人心惊的痒意和颤栗,险些把人折磨疯。
因莱的呼吸微不可察乱了一瞬,他握住轮椅扶手的指尖悄然收紧,低声吐出一句话:“已经好多了……”
厄里图似乎有些不太信:“真的吗?”
因莱一把按住他的手,闭了闭眼,强压下那种没由来的颤动和情潮,苍白的皮肤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红晕,声音暗哑:“是真的……”
厄里图果然发现了。
否则对方今天绝不会忽然打电话过来,更不会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不要累着了”这种话,实在敏锐得让人害怕。
厄里图勾唇靠近他的耳畔,声音散漫蛊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就戳中了因莱内心隐秘的念头:“你想重新回军部?”
因莱闻言倏地睁开双眼,里面涌动着某种阴冷的、暗沉的、危险的情绪,他终于不再躲避厄里图探究的目光,而是迎上对方的视线,一瞬间褪去伪装,声音低沉缓慢,就像毒蛇爬过皮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