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银子,我们只给人拿钱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过是你们爹妈得罪了人。”
这壮汉说着,就把他的鞋袜都给脱了下来。
而岳浚只吓得浑身颤抖,泪珠滚滚。
这壮汉只得握紧他的脚,把他的脚摁进了涂满新鲜猪血的纸上,然后印在了衣服上,还在上面写了“岳将军收”四个字。
一个月后,岳钟琪在科舍图的营帐内,看见了这一件小孩衣服与衣服上的血脚印和血字。
同在这里的福彭也看见了这一幕:“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是希望我辞官,如果辞官不成,希望我暴毙于行军途中。”
岳钟琪说着就面色凝重地举起手中的衣服说:“所以,才把有我长孙血脚印的衣服送来,让我们的哨骑发现。”
“竟如此卑鄙!”
福彭不由得切齿说了一句。
在雍正八年二月的一天,弘历也收到了福彭的密奏,言岳钟琪长孙在歹人手上,被作为要挟岳钟琪不要为朝廷做事的筹码。
弘历知道后,黑了脸,立刻就将诸军机大臣传见到了毓庆宫,让他们知道了这事。
“唆使岳钟琪造反,用匿名揭帖为难汗阿玛暂且不提,竟然还用这种方式干扰军国大事!”
“你们说说,朝廷该怎么做?”
弘历为此问了起来,且先看向了领班军机大臣马尔赛。
但马尔赛看向了张廷玉。
张廷玉则沉默不言。
反而是傅尔丹先站了出来,声震如雷道:“奴才觉得,这事,下面的责任要追究,首先是,川陕的总督就跑不了!”
弘历点头,打量了这傅尔丹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这傅尔丹真如历史所记载的一样,颀然岳立,面微赪,美须髯,所以,此刻站在他面前,也真如铁塔一般雄伟,颇为英武。
无疑,这傅尔丹能在历史上得雍正赏识也是有原因,至少颜值上很给八旗贵族长脸。
当然!
傅尔丹虽然在疏谋少略,但在勇武上还是够的,历史上轻信策零的奸计而中埋伏后,没有怯战而逃,而是拼死力战,所以没有被雍正严惩。
除此之外,难得的是,傅尔丹也没推诿责任,把锅甩给岳钟琪,说是岳钟琪的西路军不救援他。
这一点比查郎阿这样的满洲大臣要强不少。
现在,傅尔丹也第一个先站出来要求追究下面的责任,没有因为现任川陕总督就是八旗贵族查郎阿而保持沉默。
这也就让弘历觉得傅尔丹留在中枢,当满臣代表,倒是挺好,比在前线带兵更有意义。
鄂尔泰见傅尔丹先开了口,表现的比自己还坦荡无私,又想到弘历之前对他的训饬,也就在这时跟着站出来:“这样的情况,的确要追究,成都驻有八旗,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见川陕总督查郎阿一个懈怠之罪是跑不了的。”
大学士蒋廷锡见这两满臣不为自己旗人官员诿过,则也跟着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查郎阿,成都素为繁华之地,元夕佳节,出门看灯的人会很多,而蜀地民风彪悍,如今这样,恐主要还是我汉人士绅中不肯承认礼从天子的败类所为,毕竟他们连君父都敢为难。”
“这也与近来朝廷严追逋赋有关,欠税贫民走投无路,被逼为盗贼,自然就会被不愿意西北再有战事而损天下民利的士绅利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张廷玉这时说起别的缘由来,他是第一个支持整兵备战的汉臣,自然不怕说这样的话,会被人怀疑他在为汉人士绅说话。
鄂尔泰甚至也因此附和张廷玉:“奴才以为,张阁老说的极是,云贵改土归流还在进行,四川为其后方不能乱,所以,追查逋赋最好别在蜀地进行,也不能以限制科举的方式威胁。”
“既如此,就特免了蜀地的逋赋!”
“科举也不因此限制。”
弘历为此跟着说了起来。
接着。
弘历又突然沉下脸来说:“但也得对这些在背地里兴风作浪的士绅采取一些对策!”
“光是明面上的观风整俗还不够!”
“以我看,既然不能限制科举和追查欠税,那就得整一个红黑册!”
弘历说到这里就对傅尔丹点了名:“傅尔丹!”
“奴才在!”
“你是领侍卫内大臣,就由你从二等侍卫中选七名侍卫,让他们秘密去四川成都,从驻防八旗选通当地风俗口音的,去成都府与周边府县。”
弘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访问民情,策动百姓一起,将当地士绅富户调查一遍,记录成册!”
“这些士绅富户做了一件善事,就在册子上画个红圈,做了一件恶事,就在册子上画个黑圈。”
“于秋税征收结束前密奏给朝廷,到时候把黑圈最多的,选几家查办抄家,以补欠税和充作军需,且取一成为钦差赏银和经费。”
“嗻!”
弘历接着又冷冷看向其他军机大臣:“大清无意要消灭士绅,但有意要引导士绅向善,而且这份决心很大!”
“这个政策就先在四川试点,试点何时结束,且看当地风俗何时改变,会不会再有大员家眷的安危都保证不了。”
弘历这么说后,也在来看十三叔时,把自己这个决定告知给了老十三:“十三叔,觉得这样会过瘾否?”
“这还用说?是真过瘾啊!”
老十三反问了一句,就摸着膝盖笑道:
“这样,四川士绅们该人人自危,互相揭发了,而庶民和清寒薄宦之家又影响不到,毕竟,他们即便有心为恶,为恶之数也有限。”
“而朝廷又解决了地方亏空不足和军需造成的民众负担增加问题”。
“难得你弘历能想到这种阳谋之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