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天气暖, 小似立春时。
立冬后的第二日,刑部立即开堂审韩轸之罪,堂上有刑部尚书、侍郎, 左侧有太子旁听, 右侧坐着曲阁老与梁阁老, 身后是静默立着的户部众人。
证据确凿后, 韩轸算是惹了众怒,他所作所为超出了朝堂上众人的接受范围。
人都是这样, 刀子没扎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每年都有贪污的官员被抓, 但总有人替他们说惋惜之言。
只要这个贪污的官员相貌端庄或有一技之长或才华出众或曾经立功, 甚至于他与夫人琴瑟相和, 只要出现任何一点好都能被人叹一声可惜。
而那些瘦的仿佛一截枯枝的百姓死在了路边的场景又几个大官能看到, 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熟悉人物,听不到远方的惨痛的哭声。
韩轸此事若只是操纵了盐课的换任,除了那些有利益冲突的政敌,其他人都不会真心的厌恨韩轸的所作所为。
可偏偏韩轸不仅操纵买官卖官、收受贿赂,他甚至还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而逼死了吏部侍郎何礼。
何礼的形象可是万分清晰,兔死狐悲的情结缠绕着所有人, 他们纷纷开始将厌恶痛恨砸向韩轸。
堂下衙役高呼一声, 声浪震的四壁隐有回响。
刑部尚书端坐正堂之上,他身着绯袍头戴乌纱,面容冷酷目光如炬。
砰的一声,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阶下所跪之人正是原户部侍郎韩轸,往日风光早就荡然无存,此刻衣衫凌乱, 双手被锁链枷住。
但眉宇间仍残存几分傲气,他心知如今已无翻盘的余地,但绝不愿叫别人看他笑话。
韩轸直起腰身,在众惊异的目光中昂首,他一点不像个正在受审的犯人。
刑部尚书一瞧,他心中冷笑一声,“韩轸,今你所犯之罪,桩桩件件国法难容,收受贿赂以金钱为饵,在江南买官卖官,使得盐课乌烟瘴气,多少无能鼠辈借此上位,真正贤能却被埋没!”
“你竟还敢涉及谋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逆贼狡猾不肯坦白竟叫你埋藏至今!”
“做下这等不忠不孝之事,你眼里可还有陛下,还有这江山社稷?”
“何侍郎被你逼迫而死,盐政因你而出大乱,如此行径简直是人神共愤,你可认罪?”
韩轸抬眼嘲讽看去,他缓缓张口:“何礼可不是被我逼死,是他自己甘愿去死,他犯了错胆子又小,生怕被发现损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宁愿抱着清白的名声去死,这等懦弱小人你还替他把抱不平,着实可笑!”
如此理直气壮的指责死者的行径瞬间引起众怒,立刻有吏部之人站出来怒斥。
韩轸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再说盐政之事,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不成?”
“户部所有人皆赞同,难道就没有人看出这改革背后会有的风险?要是拿这两项说事,最该被罚的就是户部的人。”
立在阁老们身后的户部众人脸色青青白白,气的人不禁握拳头。
刑部尚书厉呵一声,“住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如今铁证如山,你竟还妄图狡辩,简直是痴心妄想!”
惊堂木一动,砰的一声!
“你收受贿赂、买官卖官、参与安王府谋反,逼死同僚,此等滔天罪孽,天理难容,国法难恕!今经三司会审,叛你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韩轸抬起被枷住的双手,他挑衅似的抬抬下巴,一点不将审判他的刑部尚书放在眼里。
原本还能说几句话的户部之人此时也是纷纷生了怒意,都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轸却截然相反,哪怕是将要被问斩他也半点不留旧情。
甚至还意图将黑锅扣在户部众人脑袋上,原本念着几分同僚情谊的人此刻也像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贺云昭无奈的摇摇头,韩轸此人极端骄傲,催生出的自信让他什么都敢做。
这或许就是君主软弱的另一种表现,即使贺云昭并不愿意说的难听,但事实上皇帝本人就是稍显软弱,可以说脾气好也可以说他仁善,是一个好人,但很难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君主软,臣子就会强势,就像是天平的两端,总是保持着平衡。
隔着人群,曲瞻与贺云昭对视,他轻轻一颔首。
韩轸倒台能带来的功劳很大,大到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肉,刑部首当其冲的拿到最大的一份功劳。
户部丢了脸,但好歹他们在事情爆发时没有为韩轸说话,不让此事只会更难堪。
而曲瞻自然是不甘心的厉害,他一门心思想要凭此事崭露头角。
从头到尾,他都走在查案的第一线,办事的时候一同办,分功劳的时候知道他不是刑部的人了?
这个时候被踢出去,曲瞻自然不甘心极了,但无奈,他必须要忍住。
此时若是直接站出来,自然众人都知晓他也有功劳,但却有两个坏处。
第一就是刑部人定然看他不顺眼,一个抢夺的功劳的外人自然让人敌视,甚至于还会容易叫刑部官员被诟病无能。
第二,户部的人更加会厌恶曲瞻,同为户部官员,你查弹劾顶头上司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帮着刑部的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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