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已经知道了吗,这样……”李洁有些语塞地搭腔,竟有点找不到下一句话说什么。
“如果阿姨同意,我跟颂颂今年就可以订婚,领证可能需要两年时间,不过可以先办其他仪式……”
许颂抱着杯子吨吨灌水把喉口的香芋咽下去,有些艰难地在桌子底下去捏秦弛的腿,让他不要说了,但秦弛好像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手掌顺势包住了许颂的手直接牵了起来。
许颂连挣都挣不开,头昏脑热地听他说话。
“我知道现在跟阿姨提这些很早,但我认为将一起尽快定下来,才能让我们更有安全感。”
我们这个词用得很奇妙。
他带来的意思既可以这么做是让不信任的李洁更有安全感,也可以是让依旧有些动摇的许颂更快地从他身上找到归属感,当然也可以让秦弛能够更牢得攥住许颂。
李洁显然不是想要来聊这些的,她脸上的淡笑很僵硬,听完这些话全然没有安心的意思,在她看来这些东西跟结婚了还可以离婚一样虚,只有许颂才会被诱惑,但李洁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说:“希望你没有开玩笑。”
秦弛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当然。”
他们交谈时,许颂没有插过一句话,似乎一直低着头,李洁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好像在发呆。
许颂一只手捏着筷子,另一只手隐隐拔了大半天,身体都呈现着微微倾斜的动作,他感应李洁的目光顿时正正坐在原位埋头,同时脖子烧上脸的开始发热。
李洁以为许颂被看得不自在,挪开眼后继续不咸不淡地说:“不过现在提这些的确太早了,我希望你们两年后再提也不急。”
秦弛依旧毫无负担地保持着笑容点头。
李洁的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许颂身上,她知道许颂今天不会跟她回去了,但她依旧有很多话想要单独跟他谈谈。
李洁的目的对秦弛而言很明显,但他却丝毫没有危机感地以去结账为由起身,在许颂有些惊愕地看过来时,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才松开许颂的手往包厢外走,停留在半掩的门边。
终于得到了母子独处的机会,李洁脸上的神态不再那么虚假了,她眉眼疲惫望向怀揣不安的许颂,轻轻叫了他一声,费解又肯定地问:“你在怕妈妈?”
许颂抖了下肩膀,微微坐直腰,像面对审判的犯人一样,不自觉将双手俯到台面的边缘,有些小声地否认。
李洁看着他紧张的脸色没有像以前感到恼火也没有揭穿。
她注视着许颂微微低垂的脸,眼睛几乎跟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鼻梁和嘴巴隐隐带着些许高富的影子。
跟亲手养大的孩子弄成现在这样,李洁说不上来的难受,甚至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们只来得及将脾气发泄出来,许颂就选择跟别人走了。
李洁想说那天自己和许高富在客厅说的话不是出于本心,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先扯一下别的东西铺垫,温声问:“这几天,在他家玩得开心吗?”
许颂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扣动了几下,小幅度地点头,说开心。
“平时都在做什么?”李洁又轻声问。
许颂有些纠结地盯着面前的碗,眼睛跟着上面的花纹乱走,他像是在斟酌回答什么话才合适,过了几秒钟过去才温吞地说:“去看了海,捡贝壳,还去了游乐园,潜水……”
说完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轻声地补充:“潜水很好玩可以跟很多漂亮的鱼一起游泳。”
李洁听完哦了声,没有感受到许颂有些别扭的表达,只是顺着许颂的话说,潜水的确是一项很不错的活动,不过玩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许颂其实没必要补充最后一句话的,但他只是想要李洁稍微,稍微的想起什么,比如许祐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带许祐去潜水,答应过会在他和许清宝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也去玩一次,但最后没有实现承诺反而还把他的生日忘记了。
许颂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这里,他总是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跳到不知名的一个记忆里,然后着魔一样胡思乱想,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埋怨地觉得自己因为几个字甚至一句话当做记忆锚点瞬间想到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东西,他们却不可以,最后纠结难受的只有他自己感到不满。
许颂现在也希望李洁能够像他一样想起这件事情,稍微想起一点,然后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这样他就不会一直记着这件事了。
但李洁完全没有想起来,她铺垫了一下气氛,才开始步入正题:“上次在客厅里的事情,妈妈代替你爸一起跟你道歉,你知道你爸脾气燥,有时候说得是气话,不是真的不让你回家了,他这几天在家里总是走神想你的事情……”
她看着许颂抖动的睫毛,继续温声地劝说:“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我们给你的关心不够,现在也一直在反省,你哥,我们也已经教训他了,他也认识到了错误,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努力地去改。”她将自己的立场往后退一步,语重心长,“你现在想跟男生谈恋爱偶尔住在一起都可以,妈妈都接受,但那始终是别人的地方,最后你还是要自己回家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