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脸上火辣辣的，虽然身体还在沸腾，但好歹大脑冷静了一些。

赵志高吐出一口长气，重新拿起衣服闭着眼睛穿。也不管正反有没有错了，反正怎么穿都不会舒服。

但是……必须要出门了。

他很清楚大杨哥的目的，染上毒瘾之后再犯瘾，通过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让自己妥协，放下一切彻底成为他的狗。

但是，不管伪装也好无可奈何也罢，终究不能简单的让大杨哥得手。至少也要被他高看一眼，才不会沦落为垃圾。距离大杨哥去搞那个什么斗猫已经没几天了，这件事自己必须参与进来。

“好冷……”

刚打开门，呼呼的冷风就拼命往屋内灌。站在门口的赵志高首当其冲，只感觉整个人好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浑身血液也要被冻结了。

睁开眼睛再看，视线中白茫茫的一片。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了一场大雪，将整个院子以及围墙绿树什么的全部堆砌，只余下呼呼冷风吹着雪沫飞舞，打在脸上生疼。

“这么大的雪，我竟然……半点感觉都没有？晚上是睡的太熟，还是感觉变迟钝了？”

赵志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明明还是那双手，但就是感觉使不上劲。哪怕握拳的感觉，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一拳能打死牛的坚硬。这会儿怎么捏紧这么感觉不得劲，甚至感觉连手臂也变得厌恶起来。

“干脆找个刀剁掉算了！”

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这样的念头，赵志高赶紧摇摇头把所有糟心思绪全部抛弃。

一边慢悠悠的下楼，他一边轻哼起歌来。

“伟……伟大的祖国，赋予我使命……复兴的民族，给予我力量……忠诚的道路，浴……浴血荣……荣光……荣……嘶……操！浴血荣光！英雄的足迹……呼……呼……越走越长……”

唱到最后呼吸有些跟不上，就像肺炎一样胸腔使不上力。但赵志高还是坚持将第一段唱完，甚至都顾不得在敌巢唱这种歌会被发现，只希望能从里面汲取到力量。

待走进院子，踏着咯吱咯吱雪土的时候，精神振奋了许多，但身上的不适感却依然涌起一股股的烦躁往心头冲击。

他很清楚这种烦躁感要怎么解决。

向大杨哥服个软下个跪，应该就没事儿了。大杨哥手中的好货数都数不清，解决个毒瘾岂不是轻而易举？顶多也就是帮他干点儿黑活罢了，当卧底的手中哪能不沾血？

“操！想什么呢！赵志高你个大傻逼！你是警察！警察！警察警察警察警察……”

赵志高牙齿用力咬的咯吱直响，竭力无视身体的暴躁和难受，用急促的小口呼吸让自己没有时间思乱想，慢慢来到前面看起来已经开始营业的修理厂当中。

“哎？”

刚推开门，就看见修车厂里几个工人还有几只猫儿意外的凑在一起。

工人们将一个原本是用来装回收机油的大铁桶给切了，剥成两半各生起了一个火塘。火塘里装的是不知道从哪搞的柴火，其中还夹杂着不知道是木炭还是什么的东西。几个人还有几只猫正围着火塘烤火，顺带烤了几个红薯玉米什么的，拿铁签子穿了挂在火堆上。一只粗心的猫懒洋洋往上面一靠，瞬间被烫的喵喵直叫。

在人群中央，林戈正埋头应付几颗生米。

他也不要人帮忙剥壳，从一个年轻工人手中抢过一把生掉在地上，就自顾自用牙咬爪子撕，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候见到名义上已经是修车厂负责人的赵志高走过来，几名工人忙不迭代赶紧站起来问好。

“今天没事儿？”

赵志高有些迷糊的开口，只感觉脑子里回音特别重，像是严重耳鸣一样嗡嗡嗡吵个不停。

“嘿嘿……今天事儿估计不会少。这么突然的雪天，车祸什么的绝对多。只是现在时间还早，拖车一个个还在路上，待会儿说不定就得把咱这几个车位全部占满。”

自觉和赵志高最熟的中年大叔笑着开口。

虽然那次斗猫赌钱之后，他和赵志高的关系生分了一些。但好歹曾经对赵志高最好，这会儿他成了顶头上司，这人也感觉自己在修理厂和其他人地位不一样了。

甚至这次搞火塘什么的，大杨哥在的时候大家肯定不敢。可既然是赵志高做主，这人考虑一下也就自作主张先操办了起来。

“唔……那还不赶紧准备了？”

赵志高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还有语气正不正常。

但他冷冰冰的样子，还是让众人再不敢蹲在火塘前。一个个心里腹诽什么暂且不提，看一眼那中年大叔也就赶紧去四处做准备了。

这就让那中年大叔坐蜡了。

见众人都不理他，赶紧凑到赵志高面前：“小赵啊，别着急。咱们修理厂车位不多，又是保险公司定点单位，其实可以挑着来的。交通事故这种事儿不分豪车涝车，但咱们可以分啊！修一个宝马奔驰，和修一个国产车面包车，那利润是完全不一样的。平时大杨哥都是跟保险公司先联系好，让他们紧着好车往这边送。”

“所以，国产车就不该快点儿修是吧？合着普通人修车就该被丢后面呗，豪车修完了才轮到他们？”

赵志高心情不好，闻言怼过去。

中年大叔愣了一下，看赵志高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再找个理由远远避开。

“呼……”

赵志高一巴掌拍在脸上，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有极大问题。但是浑身的不适还有那种隐隐憋屈想要爆发的感觉，让他实在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也只有在脑子里默唱国歌，军歌还有警歌的时候，他的精神才能振奋一些。

但是这时候如果被人或者被其他事情打断，情绪就会变得更加焦躁。仿佛跗骨之蛆的身体燥热烦闷感随之而来，甚至还会产生干脆把眼前一切全部都给毁灭算了的冲动。

更让赵志高惊惧的是，他很清楚这还只是毒瘾犯了的初期阶段。

作为一名禁毒警察，他见识过太多太多被打击的、被关在戒毒所里的瘾君子。甚至局里也会每年组织成员到戒毒所学习反思，看过更多更加惨绝人寰的瘾君子行为。

如今只是初期症状，自己都难受成这种程度。一旦毒瘾突然大爆发，自己真的能坚持的住吗？

赵志高有些担心了。

这个问题，他曾经毫不犹豫，现在却担心找不到一个正确答案。

“嗷？”

林戈感受到赵志高的异常，好奇的歪着头来到他面前。

“我没事。”

赵志高咧嘴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真的没问题吗，你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啊！”

林戈担心不已。

实在是走近了才能发现，赵志高这家伙竟然满脸都是虚汗，身上也散发出让人担忧的虚弱气息。甚至林戈还发现赵志高的呼吸频率也有问题，眼睛里的血丝更是让人无法安心。

“我没事儿，还能坚持的住。放心吧，哪怕当狗，肯定也是伪装的，谁也别想让我屈服！”

赵志高依然还在笑，他在火塘前坐下来，挑了两个红薯丢进铁桶边沿。

林戈突然跳到他腿上，他也顺势把猫扶住抱好。看着这只猫在他腿上蜷成一团，只把脑袋朝上依然担忧的看着他，赵志高笑着摸摸猫头。

猫的眼神，让赵志高心里微微一暖。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