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被鸡啄的滋味,于是绕个圈儿从另一个地方进去村子里,重新回到房间。
进屋一看,李思语已经回来了。
虽然头发有些乱,人看起来也很辛苦,眼睛还红彤彤的,但好歹精神还算不错。
林戈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拼凑床上那些纸条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哪来的这个兴趣。反正等林戈跳上床,发现那张纸已经被拼凑的差不多了,确实是一张老式户口簿。
“原来老婆婆的名字,叫方秀婵啊!唔……荆市人?”
荆市公安局的大红印章让林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当年这位方老婆婆是如何离开荆市来到这座大山里面的。
而且说实话荆市距离蒽市也不算远吧?如果方老婆婆真的想要寻亲,自己动不动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啊!去荆市找到公安户籍办,一般来说都能够找到线索。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猜到林戈的想法,李思语摇头道:“我听闫子墨说过,之前漳市、沙市、钟市全部都归荆市管辖,后来又各种拆分划归县市,导致以前的户籍记录发生过许多错漏。如果是近十几二十年的人还好说,毕竟那时候已经有全国普查建立身份证制度了。可再往前的情况……单凭一个名字还有一个荆市范围,要找人是很难的。甚至那个时候,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字都是常有的事儿。有的人甚至还有两三个户口簿,随父母的一个,随爷奶的一个,然后自己再单独成户拿一个……”
“也就是说,仅凭一个名字和一个市级地址,要帮方老婆婆寻亲并不容易?而且说实话以她的年龄,现在还能认识她的人,大概也没有几个了吧?”
林戈有些发愁,这个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道姑奶奶既然把这东西给你,肯定还是想让我们帮忙。不过她也知道机会渺茫,所以就不直接跟我说,而是把东西交给你,看有没有这个缘分或者机会。”
李思语一边猜测方老婆婆的想法,一边掏出手机将拼成的这张纸拍照发给闫子墨。
作为漳河派出所负责户籍档案的专业人士,这种事儿只有她才知道怎么处理。如果连闫子墨都没办法找到方老婆婆的亲人,那其他人就更加帮不上忙了。
很快闫子墨就回信过来,表示这件事有些难度。除非说李思语能够提供更多信息,否则整个老荆市当年叫方秀婵的人说不定太多太多。
那个年代的人取名,特别女性,往往就是秀、芝、燕、慧、芬、舒等几个字儿。方姓也算是国内大姓,同名的人不知道能有多少,仅凭一个名字就想找到人,几乎不可能。
“如果知道年龄呢?或者我再帮忙问一下大概的地址?”
李思语再次发问。
“那还可以尝试一下。”
得到满意答复,李思语就主动出门去找道姑奶奶。她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靠近,但很快被方老婆婆发现,主动招手示意李思语上前来。
两人寒暄一阵,李思语这才小心翼翼扯着话头询问道姑奶奶以前是哪儿的人。
“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儿啊,都忘的一干二净。呵呵……你问李老头儿,村子里老人都知道,我当年来到这边的时候是个傻子,还被他们叫我傻姑呐。然后李家村好心,要给我找个婆家养着我,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事情没成。然后啊我就在山上住下,渐渐的呢也慢慢醒事儿,只可惜过去的事儿还是回想不起来啦!”
方老婆婆面带微笑说着,一副很洒脱的样子,甚至还能开玩笑说自己当年是傻子的事情。
但是李思语却看的出来,道姑奶奶对自己的过去还是有些想法的。都说落叶归根,她是否也会想家呢?一个人宁肯住在山上也不愿融入李家村,是否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
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大概也会考虑死后埋在哪里、将来有没有人给她烧纸祭祀的问题吧?
林戈抬头跟李思语对视一眼,一齐暗自点头。
闫子墨今天晚上值班,李思语趁着睡觉的功夫跟她商量了一下找人的事情。依旧是一件麻烦事儿,但闫子墨还是答应帮忙想办法,毕竟这原本就是户籍警察的责任。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李思语能够留在李家村的最后半天。
村民们还有请来帮忙的人忙碌一夜,流水席面已经彻底摆起来。这会儿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们也都得到消息,一个个大老早的就过来吃席,顺便说两句好听话欢迎李思语认祖归宗什么的。大家来的时候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两万响五万响甚至十万响的鞭炮来到村口就这么一点燃,噼里啪啦一阵响就代表又是一户乡亲对李思语一家的认同。
李思语站在村口忙的不可开交,招呼迎客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但是林戈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因为就这短短几天功夫她就多了这么多的善良亲人。
而且跟她那几个不靠谱的叔伯亲戚比起来,这边的亲人们对她更加善意更加友好,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虽然这边的规矩多一些,这几天也了不少钱,但从此不再如无根浮萍,李思语还是很高兴。她甚至有些浮想联翩,好歹以后等自己结婚的时候,作为娘家这边好歹有这么多人看她出嫁,而并非孤零零一个人。
林戈也替李思语感到高兴,终究这一趟还算顺利,没有什么幺蛾子也没发生什么倒灶人心的事儿。
虽然这坏女人承诺的旅游啊风景啊什么的全部是骗猫的,过来这三天除了辛苦外根本没到什么地方去玩儿,但想到李思语的情况,林戈还是决定原谅她。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就算再依依不舍,李思语也需要返回漳市了。
村民们知道这丫头是个警察,是在为国家工作,也就没提强留的话。只是各种大包小包的礼物土特产帮忙塞了满满一三蹦子,以至于连林戈都没有坐的位置,只能蹲在一床大絮上面。
说实话,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从这边要换几趟车才能回去漳市,携带着几床大絮也确实麻烦。
但毕竟是乡亲们的心意,再加上送絮的大婶笑着说这是‘结婚铺床’的席面儿,李思语也就只能红着脸接受了。
别的还有一袋子生干货,一袋子过年时候刚打的糍粑,还有两双手工布鞋什么的,都是大家的心意。就连道姑奶奶也让人给李思语送来一个供奉在佛像面前十几年的枣木牌牌,上面刻着一个象形的李字,被李思语当宝一样挂在脖子上。然后开三轮车的李家族兄直接近两个小时帮忙把李思语送到蒽市汽车站,总算免了她转车之苦。
族兄帮忙将这些东西塞进长途大巴行李舱,这才跟李思语告辞离开。他还得再往回开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这来往一趟也是相当不容易。
坐在大巴车里,李思语整个人终于轻松许多。回想这三天来的辛苦还有经历,李思语一边等发车一边把林戈抱在怀里摩挲,脸上带着让人不自觉看过来的美丽笑容。
“真好啊!对不对?”
“嗷!”
一人一猫交流一阵,放松下来都感觉浑身疲惫。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但偏偏李思语又累的不想动,于是就让林戈自己在周围溜达但是别出去。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孩儿穿着脏兮兮的校服走上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