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干嘛。”她反问。
问题又像抛皮球一样抛回来。
“……”
他坚持:“你把裤子穿上。”
她没接茬,站起来忽地垫脚凑近他,江槐序下意识闭上眼,感受到南蔷的手背刮过他下巴,“你怎么颓成这样,你这胡子多久没刮了?”
借着月光,南蔷看到他下巴上长出来了一片短短的青茬,像个落魄潦倒的失足大叔,莫名有种颓废的美感。
她笑了下,语调很轻,“你是在cos野人呢?还是只是想我想疯了。”
“几天不见,自恋成这样?”
总还是说不出煽情的话,江槐序侧开眼神,“我忙忘了。”
为什么不穿整齐,是真觉得他自制力很好是吗。
江槐序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转头进了卫生间,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洗手台前挤了些泡沫,别别扭扭地刮胡子。
等他回到客厅,才看见南蔷窝在沙发里,松松软软地陷进去,可能是真累了,神色有些疲倦。
一双细腿就这么懒洋洋地伸展着,春光毫不遮掩,泄了大半。
他这才注意到其实她穿了条小短裙,只不过短得不能更短,刚刚被t恤遮住了。
“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他不好意思看,走近扔了个毯子盖到她腿上。
南蔷往旁边蹭蹭给他让了个地方,示意他也坐,顺便指指头顶的大灯,“这灯怎么不亮了。”
“这房子是老江的,我也没住几天。”
他答,“家里停电了,估计是没充电费,我大后天要回国取些行李,等回来再弄。”
“江槐序,你活得好像个死人。”南蔷没忍住吐槽。
他哼了一声,也没否认,“我现在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出了个蜡烛,点燃,黑夜里亮起盈盈烛光。
火光晃动,像是蹩脚的校园表白现场。
江槐序觉得尴尬,心想干脆把蜡烛吹灭得了。
犹豫的片刻,他僵着不动,被南蔷大力一扯,整个人栽进了沙发里,肩膀和她靠在一起。
大概是不适应这过近的距离,他侧过头,下颌线明显紧绷。
罢了。
衬着火光,他才想起来问要紧事,“千里迢迢跑来美国,第一句话就是高考分出了。”
他声音放轻了些,“真是因为高考没考好?”
南蔷摇摇头,语调轻飘:“我考的挺好的,687分,人生的最好成绩,连t大都够了,厉害吧。”
听到她发挥正常,江槐序这才终于放心,真诚道:“嗯,很厉害。”
忽然陷入沉默。
南蔷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憋闷,她探着腰向前,一把拿过茶几上他喝了一半的啤酒,仰起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江槐序把她的酒瓶夺走:“考那么好,现在跟这装什么深沉呢。”
“那你一个高考状元在家喝什么闷酒。”
“我这是高兴,庆祝呢。”他顿了顿,才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这么突然跑来纽约。
为什么这么突然跑来见他。
“我怕我不来找你,你会哭。”
他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会哭,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播放器的按键,歌声顺着蓝牙音响就传了出来。
“算我没出息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真不愧是他。
灯不亮就不亮了,但音响必须有电。
南蔷:“……”
江槐序:“……”
南蔷侧头看他,“所以你刚刚就是在雨夜的小黑屋里,自己戴着耳机听这首歌?我稍微再来晚一点你就哭晕在厕所了吧。”
江槐序:“……”
歌还在放。
“不如就这样不讲话
省得让气氛更尴尬”
“爱过我吗
眼泪是心疼吗”
原本是想笑他,听着听着却不由得陷入那种情绪,厚重的旋律应和着窗外无尽的雨声,像是心脏都被泡入了无底的海水,酸涩感猛地袭来。
南蔷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他。
“江槐序。”她忽然喊他的名字。
“嗯?”他侧头看她,看她发丝潮湿,瀑布般搭满肩头。
那一刻,江槐序觉得她好像变了。
眼神不似以前那么清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昏昧情绪,像在试探。
“你知道吗,这一个月,蹦迪、喝酒、纹身,他们以前不让我干的事,我全都干了一遍。”
她目光漆黑,“我好像在报复性地反噬,但一点都不快乐。”
“我才知道是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没有干。”
最后一件,他们不让我做的事。
黑暗里,周遭只有那一盏烛火,却无端炙热。
……
窗外大雨倾盆。
这次她没有问可不可以。
她吻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嘴唇是烫的,心也是烫的,神经像是被炸开,突突地跳。
像是将整盆冰水浇在了烧得发红炙热的铁板,“噗”的一声,那寒冷瞬间化作沸腾灼烧的水汽,直冲云际,像是要扑了那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