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洵看到他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脸上,站在那里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将左脸往侧,光洁无瑕的右脸面对沈祝山,他说:“没事。”
孔洵的样子看起来很故作坚强,沈祝山不知道他在家里闹了什么矛盾,想到孔洵虽然人情商很低,为人处事很差劲,但是跟家里处不好确实不是他个人的缘故,沈祝山还能回忆起他去孔洵家撞见他母亲的画面。
“你还在生气吗?”孔洵问。
沈祝山没回答,虽然孔洵挨了打很可怜,但是一码归一码,前天打架时孔洵的表现太危险也太不讲道义,更是害得沈祝山打工的钱白费,到现在还在病床上。
“你回去反省了吗?”
孔洵说:“反省了。”
他思考了一下说:“下次要保证对方不会动,这样才不会捅偏,并且要确保刀不会被夺走……”
眼看着沈祝山神情不可置信,面色越来越红,嘴也微微张开,看起来不像是要夸赞认同。
孔洵很快停住,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只是开玩笑。”
这让他看起来无害温良极了,他对沈祝山说:“以后不会捅。”
“这完全不好笑。”沈祝山觉得和孔洵沟通困难,他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最好说到做到。”
看到孔洵已经关掉照相机,人也已经站在这里有几分钟了,沈祝山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示意孔洵坐下。
孔洵并不想坐下,那样会不方便看,但是靠近一点是可以的。
在往前走一步时,孔洵看到了床头上的一束花,看起来并不像是沈祝山那群小弟的手笔,他像是随口一问:“这是谁?”
沈祝山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哦,昨天李熏姌跟苟袁来看我了。”
“我给你倒杯水吧。”孔洵像是察觉到沈祝山嘴唇起皮,有眼色了起来,他走了过去,手端起来床头柜上的水杯时,不知道怎么把那束花碰到了地上,想要过去接住,却不凑巧刚好踩了上去。
完全符合苟袁所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束花有一些花瓣被踩掉了,还有些印上了鞋印。
沈祝山气得直瞪眼:“不是,你来干什么的,能不能行了!这是别的同学送我的礼物!”他指着花:“你立刻道歉!”
“抱歉,不是故意的。”孔洵配合极了,看不出来愧疚,但是又异常听话,好像如果沈祝山继续要求,他能对李熏姌送来的花鞠躬。
但是这太夸张了,沈祝山还在发烧,他觉得疲惫,没什么心思再和孔洵计较。
孔洵将花捡起来,放回到床头柜上,将地上掉出来的那张“早日康复”的卡片放到花瓣之间,调整了一下,重新不偏不倚地插回了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孔洵才走到了床边。
孔洵故意垂着手像是不小心碰到了沈祝山的手,沈祝山的手不像上次那样冰凉的,孔洵觉得很温暖,和之前一样,他欣喜地说:“你的手很热,你是不是要好了。”
沈祝山忍无可忍了,虚软无力又咬牙切齿:“煞笔,我他妈在发烧!”
这时候,下了晚自习的徐承拎着饭走了进来,看到孔洵在这里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脸色又恢复了自然。
“来看沈哥吗。”徐承和他打了个招呼:“孔洵。”
孔洵:“嗯”了一声,在沈祝山面前礼貌地回应。
他看到徐承将带来的粥打开,一股米粥的味道散开。
沈祝山伸手接了过来。
孔洵看着沈祝山抬起来的手上,贴着的医用胶带,现在是打完针了,如果没有输完液,另一只手又包扎起来了。
到了送饭来的时候,沈祝山要怎么吃,是徐承喂他吗,孔洵觉得奇怪极了。
沈祝山这几天吃得清淡不说,因为发烧嘴里也没一点儿味道,丧一张脸吃白粥,好在徐承给他买的还有两个加蛋的煎饼,沈祝山胃里空空,将两张煎饼吃完又喝了半碗粥,感觉好了一些,往后面一靠:“没啥事,你就先走吧。”
孔洵站在那里,也微笑地望着徐承,顺着沈祝山的话说:“是啊,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我会在这里照顾好沈哥的。”
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徐承半笑不笑地看着他,孔洵缓缓回头,发现沈祝山也在看着自己,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有细微的不耐烦和更多的不忍心。